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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丁延寿带着厚片眼镜，目光不用逡巡，直接锁定丁汉白：&1dquo;我总在店里忙，顾不上看着你们，你们小姨就是我的眼线，我什么都知道。”

  姜采薇崩溃道：&1dquo;哪有一开始就把眼线亮出来的?!”

  纪慎语纹丝不动地站着，他知道丁延寿今天开会是给他立保护法，可越这样越不安，其他人本就对他的到来颇有微词，现在估计更不爽他。

  丁汉白最不爽，憋了半天终于说：&1dquo;爸，你也别说什么欺生欺小，这行只欺负一种人，就是手艺烂的。”

  丁可愈附和道：&1dquo;大伯，我们几个当初是你观察了好几年才收的，凭什么一趟扬州七天乐就多了个徒弟啊。”

  丁汉白又想笑又生气：&1dquo;去你的七天乐，我爸那是奔丧!”

  纪慎语坦然地看向那四个师哥，丁可愈说完被丁汉白骂，丁尔和却不动声色地颔沉默，算是同意，而姜廷恩年纪小性子直，立刻认同般点了点头。

  他大概明白了，大家是嫉妒他轻易地拜丁延寿为师，玉销记好几间，每个人都能吃股，他一个外人来侵占一份，必然招致不满。

  唯独丁汉白不同，丁汉白在意的似乎只有他的本事，他要是个草包，估计这人能天天冲他翻白眼儿。

  丁汉白坐在丁延寿旁边，抬手揽住丁延寿的肩头：&1dquo;爸，这样吧，让五师弟露一手，我也想见识见识纪师父的高徒是个什么水平。”

  他说完眼尾扫到纪慎语身上：&1dquo;珍珠啊，你愿意吗?”

  纪慎语咬着后槽牙：&1dquo;愿意。”答应完极不死心，&1dquo;师父，我能换个名字吗?”

  丁延寿感觉肩头的大手在施加力道，心想逆着亲儿子的意，那肯定一礼拜都不得安宁，况且琢磨一番，感觉珍珠也不错，便揶揄道：&1dquo;珍珠呢，柔、润，有福，我看挺好。”

  直到去机器房选料，纪慎语耷拉的脸就没晴过。丁汉白带路开锁，一脚踢开门，日光倾泻把几箱几柜的料全照亮了。

  姜廷恩没忍住：&1dquo;哥，我也想&he11ip;&he11ip;”

  丁汉白打断：&1dquo;你想个屁。”

  纪慎语两眼直，然而还没饱够眼福就被挡住，丁汉白颀长的身体堵在面前，大手抓着一把玛瑙：&1dquo;选一个。”

  小院里光线更强，五颗玛瑙躺在桌上，等着纪慎语来挑。纪慎语跑进屋拿刀和，在众人的目光下返回，气儿还没喘匀就端详起那五颗颜色不同的南红玛瑙。

  锦红、缟红、玫瑰红、朱砂红&he11ip;&he11ip;

  纪慎语伸手一抓，把锦红那颗拿了，同时抬眼看丁汉白，撞见对方满眼的&1dquo;哎呦喂”。仿佛他不是个人，是件废料，是块儿小垃圾。

  纪慎语直接起，在南红上开始画形，他画的是拱门旁那盆富贵竹，盆底线条流畅，越往上越绵软，竹枝竹叶凌乱交错，也没体现出风的方向。

  丁汉白看都不想看了，蹲下身把花圃里的丁香薅下来，丁香跟他姓，他最喜欢。把最喜欢的花薅成残枝败叶，起身正好赶上纪慎语换刀。

  踱步到右后方盯着，只消两分钟就忍无可忍，他将纪慎语的手腕一把攥住：&1dquo;腕子晃悠什么?你摇骰子还是扑克?”

  纪慎语说：&1dquo;我习惯这样。”

  &1dquo;习惯这样?习惯五颗南红连真假都分不出来，习惯画形无力乱七八糟，还他妈习惯晃着腕子拿刀?!”丁汉白陡然高声，&1dquo;浪费时间，不知羞臊!”

  这场摸底考试就此终止，其他几个人偷乐着嘀咕，无外乎是嘲弄，丁汉白上了大火，连珠炮似的把纪慎语痛骂一顿，仿佛不骂狠些就无法告慰纪芳许的在天之灵。

  纪慎语左耳进右耳出，听完回屋把门一关，坐在床边又开始看《战争与和平》。

  他心里清楚，其他人妒忌他天降拜师，更忌惮他分家里的产业，毕竟玉销记祖辈都是技术认股。那他不露一点锋芒，应该能短暂地安慰到大家吧。

  至于一心在乎手艺的丁汉白&he11ip;&he11ip;

  嘁，管他呢。

  纪慎语捧着书，金书签他没见着，翡翠耳环可是心疼得他一宿没睡好觉。

  第3章竟然这么快就想不出概括。

  星期一上班的上班，上学的上学，丁汉白和张主任吵完就请了假，具体没说请几天，但张主任去福建出差了，他才不着急。

  一觉睡到日上三竿，早饭和午饭并成一顿吃，洗漱干净从卧室出来，又看见那闹心的两口箱子。丁汉白缓步到隔壁，石破天惊一声吼：&1dquo;纪珍珠!出来!”

  门掩着，纪慎语出现在门缝里，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1dquo;干什么?”

  &1dquo;你说干什么?箱子摆这儿像什么话，你以为琉璃厂摆摊儿呢?”丁汉白刚起床，嗓子有点沙哑，&1dquo;限你今天收拾好，不然我把箱子劈了钉板凳。”

  他说着用手推门，力道没控制好，雕着藤枝花草的门板咣当一声，彻底洞开了。纪慎语站在中央激灵一下，立刻承了满身的阳光，似乎连小臂上的细小汗毛都清晰起来。

  &1dquo;师哥，”纪慎语没有以卵击石，平和地以柔克刚，&1dquo;东西收拾出来，那箱子放哪儿?”

  丁汉白说：&1dquo;机器房装东西。”

  纪慎语点头放心，不是劈成木柴就行，他没话问了，沉默的空当和丁汉白对视两秒。他知道自己眼中毫无内容，也知道丁汉白眼中又是&1dquo;哎呦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