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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月初六，卢智入京赶考的前一天晚上，除了憨吃信长的卢俊外，卢家另外三个人这夜都没有睡好，卢氏睡不着，半夜便起身去了院中，又遇见同样从屋子里出来的卢智，两人就在院子里交谈了起来。

  遗玉早被卢氏翻身的动静惹醒，在她出去半晌也不见回来后，疑惑之下汲着鞋子准备出去看看，却没想走到门口就听见了母子的谈话声，她本不想偷听，确认卢氏无事，待要重回到床上时，从卢氏口中蹦出的一个字眼却让她双腿如生根般扎在了原地。

  &1dquo;你爹恐怕是认不出来你的，不用担忧，好好参考就是。”

  &1dquo;认出又能如何，不是已经同我断绝了父子关系么，想必他现在多的是儿子罢。”

  &1dquo;你、你不要这么说，你爹他也不是那种人。”

  &1dquo;不是哪种人，不是因为一个阴险女人就抛弃妻子之人么，不是因一个私生子就要杀了嫡子之人么......娘，您知道有些事儿子不能忘、不会忘、也忘不了。”

  &1dquo;唉，你这孩子，娘就这么一说，本想让你宽些心思，却反而惹你急了。”

  &1dquo;娘，儿子没有，儿子知道自己该做什么，您放心，您丢掉的殊荣，儿子一定会重给您一份更高的。”

  &1dquo;傻孩子，娘又是看重那些的人么，若是的话，又怎么会――好了，不说这些个了，娘交待你的事，到时你且听话去办了...早点去睡罢，明天好赶路。”

  卢氏又轻声安抚了卢智两句，两人便分头回屋去了。卢氏上了床，将遗玉身上的被子盖好后才阖上眼睛想着心事慢慢入睡，直到她呼吸逐渐平缓起来，遗玉才小心翼翼地扭过头，睁开在漆黑的夜里显得铮亮的双目，神色复杂地看着卢氏隐约的面庞。

  她一直知道全家人隐瞒着她的秘密同那位&1dquo;爹爹”有很大关联，因为藏的严实，这竟是她近五年来头一次这么具体地&1dquo;听”到他的事，原来她那位&1dquo;爹爹”竟然没有死，她娘也不是寡妇！

  什么是断绝父子关系，什么是抛弃妻子，什么是要杀亲子！原来这秘密的背后竟是这样沉重的包袱，难怪家人从不对她提起，难怪。

  第二十六章流言四起

  第二日，卢家四人皆是早起，只是比起以往吃早饭时的轻松愉悦，今晨的气氛略微带着一丝因离别产生的感伤，虽然知道两兄弟早晚都会回来，但卢氏和遗玉面对较以往丰盛的早餐还是有些食不下咽。

  卢氏在饭桌上难免又一次交待两兄弟一些注意事项，这些话最近三天兄妹三人都没少听，但却没一人对此表示过不耐之态，卢智更是每每正襟危坐，如临圣谕地谛听卢氏的唠叨。

  &1dquo;到了青阳县，与人合租马车时候，切莫放乱了行囊。”

  &1dquo;是。”

  &1dquo;到了长安若是天热，也不要贸然就减了衣服，出了汗再吹风就容易受凉，耽误了正事就不好了。”

  &1dquo;嗯，儿子晓得。”

  &1dquo;需得找家清静又安全的寺院借住，香火钱不要省，若是嘴馋出门吃肉，也把腥味洗净再回去。”

  &1dquo;是。”

  &1dquo;找好住处不要四处乱逛，先到礼部交换了文书，贴身收好。”

  &1dquo;是。”

  &1dquo;娘给换的那小袋碎银你要时时检查是否还在身上，一旦丢失切莫慌张，卢俊的护腕里尚fèng有一些应急钱。”

  &1dquo;娘，儿子会留神的。”

  &1dquo;拜见司贡时候尽量谦和，咱们是没有钱送礼，但人品才学只要佳好，谅他们也不敢瞒弄你岁小。”

  &1dquo;儿子知道。”

  遗玉低头扒拉着碗中的汤饭，耳中是卢氏的叮嘱、卢俊的应声以及卢俊呼啦稀饭的声音，脑子里却又忍不住回想起昨晚那段让她震惊的对话。

  她前后揣摩了一整夜，从那了了几句闲谈中大概整理出了一条较为清晰的思路：卢氏的夫君是京都长安人士，因着一女子同其私生子，对嫡长子卢智下了杀手，遂卢氏怀着身孕带了两个儿子逃到外地，闭口不谈当年之事。

  她知道自己的猜测也许误差很大，但能够肯定的是，那个&1dquo;爹爹”当年绝对做了伤害她娘亲和哥哥的事，昨日卢智的声音依稀还在她耳边回荡，那静谧的夜里包含着恨意无奈凄凉不解等等负面感情的声音，不似是一个十四岁的少年应该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