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二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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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相大白，萧尧扯着江桥走了，店里只剩下向洧云和林予。脚步声从楼梯上传来，萧泽终于露面了，林予扭头一看，一眼就看见了萧泽手里的旧报纸。

  他直视着向洧云的眼睛：&1dquo;大哥，你穿越的事，你真实身份的事，究竟有没有骗我？”

  向洧云毫无愧色：&1dquo;大哥为何要骗你？如果是大哥编造的谎话，为什么天下那么多人，我唯独等了好几年选你来骗？”

  萧泽已经走到了林予旁边，亮出了那版寻人启事。

  林予心中仍抱有一丝希望：&1dquo;大哥，这个吴夫差是你吗？”

  向洧云看清后倒退几步，满脸的难以置信，他踉跄转身走到了沙旁，扶住靠背才能勉强站稳，两眼直，口中反复叨念：&1dquo;吴夫差，吴夫差&he11ip;&he11ip;”

  林予无心责怪：&1dquo;大哥，你除了妻儿之外还有没有其他亲人？这个电话号码你有印象吗？找你的人是家人还是朋友？”

  &1dquo;你不要过来！”向洧云大喝一声，抱头又退到了窗边，他靠着玻璃窗徐徐倒地，清瘦的面容狰狞扭曲，仿佛正经历着极大的痛苦。

  萧泽拉着林予不让其靠近，怕向洧云情绪失控做出伤人的举动。他挡在林予的身前，压低声音，用沉而稳的语气安抚对方：&1dquo;向大师，无论你是什么人，林予都会待你和亲大哥一样，就算你骗了他，只要有情可原，他也不会怪你的。”

  林予抓着萧泽的手臂，急切地附和：&1dquo;大哥，你告诉我生了什么，我想帮你。”

  向洧云却充耳不闻一般，头被他抓得乱糟糟，衬衫西装也没了挺括的样子，他分外狼狈地坐在地上，嘶鸣一般：&1dquo;我没骗人，我就是夫差，这里容不下我，我离开便是&he11ip;&he11ip;既已灭国，王不苟存！”

  向洧云说完起身往外狂奔，萧泽一个箭步冲过去拦住，直接把人撂在了沙上，手机在裤兜里振动起来，他制着向洧云的抵抗，吼道：&1dquo;忽悠蛋，接电话！”

  林予掏出手机，只见屏幕上闪烁着一串熟悉的号码，正是报纸上刊登的那一串，他立刻开了免提，焦急地出声：&1dquo;喂？你是向洧云，不是！你是吴夫差的家人吗？”

  向洧云疯狂地挣扎着：&1dquo;让我走！生我何用，留在这繁华世界又有何用！”

  这时电话中传来一道清晰的中年女声：&1dquo;我是他的爱人，请问你那里是？”

  向洧云目眦尽裂，眼球中布满点点血丝，他停止了一切动作，整个人像拽到极限的皮筋，终于啪地，断了。

  &1dquo;我是在一张旧报纸上看到的寻人启事，所以昨晚打了这个号码。”林予握着手机解释说明，额角都流下了汗水，他还交代了所在的城市和地址，等待对方回应。

  向洧云的爱人似乎不敢相信，在电话那边沉默了近五分钟，窸窣间有跑动叫人的动静，良久，她恳切地问：&1dquo;你真的和他在一起？能不能让他接电话？”

  萧泽拿过手机递到向洧云的面前，抬抬下巴表明了意思。向洧云仰躺在沙上，整个人像被抽干灵魂的行尸走肉，他抬手捂住眼睛，嘴巴张合呼噜了一声，像报废的音匣，也像日暮之年的老人。

  电话那边却只为这一声动静了疯。

  女人的哭声，少年人的安慰，后来是断断续续地咒骂。对方哭得喘不过气，完整说一句话要半分钟，萧泽和林予旁听，只记住了最清晰的一句。

  &1dquo;你扔下我们几年，我们就找了你几年。”

  也就是说，向洧云破产后被妻儿抛弃的说法根本就是假的，相反，是向洧云丢下了老婆孩子，而对方这些年始终在寻找他，旧报纸上的寻人启事就是证据。

  萧泽和向洧云的妻子约了时间，对方不在本市，坐飞机来也要明天才到。林予去门口挂了牌子，在弄清楚一切之前，他不会让向洧云离开。

  电话已经挂断，屋内霎时间静了。

  而向洧云的手掌下，也已经泪痕斑斑。

  夜里，萧泽收拾出一间客房给向洧云住，还泡了杯安神的热茶，看着缥缈的热气，他觉自己在林予的影响下，都快要日行一善了。

  林予带向洧云上了自己的小楼，楼上安静，冷清，最能让人镇定。还是那处飘窗，林予推开窗户，露出了白茫茫的大地，他给向洧云披上毛毯，自己也披上，两个人面对面而坐，就和在山林里谈天时一样。

  &1dquo;大哥，你在郢山那些年没看过这么大的雪吧，漂不漂亮？”他的声音很轻，比向洧云砸在床褥上的泪珠还轻，&1dquo;这个小楼是我的地盘，我难过的时候就窝在这儿呆，你知道吗？我经常为别人难过。”

  林予知道向洧云不会回应自己，但坚持说着：&1dquo;我带到这儿的第一个朋友叫叶海轮，但我被他欺骗了，他最后甚至拿着刀冲向我。”

  林予以为从那之后自己会变得聪明一点，至少不那么轻易交付信任，可是他没变，他又认识了向洧云，并且再次义无反顾地帮助对方，用真心相待。

  向洧云骗了他，从名字到故事都是假的，但是他能够分辨清，向洧云对他的好是真的。

  &1dquo;大哥，明天大嫂就要来了，大嫂漂亮吗？”林予像闲话家常，&1dquo;等大嫂来了咱们去吃团圆饭吧，你们有什么误会都说清楚，以后你好好地和家人生活，别再执着于那些不存在的东西。”

  向洧云用毛毯擦干眼泪，苦笑着摇头，笑着笑着又落下泪来。

  这一晚始终是林予在说，他说了很多话，有对向洧云的宽慰，也有想逗向洧云笑的自嘲。他伸手把对方的眼泪拭去，最后道了晚安：&1dquo;我嗓子都疼了，睡吧。”

  回到卧室里，萧泽正靠着床头看书，林予拖着步子栽到床边，疲倦地扑在了萧泽的身上。他呼了口气，连皱眉毛的力气都没有，轻飘飘地说：&1dquo;哥，我好累啊。”

  萧泽抚他的背：&1dquo;累就休息，什么都不想了。”

  &1dquo;忽悠蛋，我问你。”萧泽又道，&1dquo;假设有两种情况，一，向洧云就是故意在欺骗你，他自己心里明镜似的；二，他确实认为自己没错，也就是说他有精神疾病。这两种情况，你愿意选哪个？”

  林予仰头瞪眼：&1dquo;绝了，这跟选上吊还是割腕一样，你弄死我嘛。”

  萧泽漫不经心的笑能极大程度地安抚人，低沉的嗓音更是：&1dquo;那这样，再加个条件，前者的话我帮你揍他，后者的话我帮忙介绍个精神科医生。”

  林予警觉道：&1dquo;那医生不会是你前男友之一吧？”

  &1dquo;&he11ip;&he11ip;”萧泽觉得这孩子越来越精了，那对杏眼一睁一眯就通了电，嗖嗖放光，他解释道，&1dquo;是我的高中同学，您放心了吗？”

  &1dquo;那还成。”林予准备重趴下，结果直接被萧泽拎到了被窝里，便顺势躺好，&1dquo;不过非要选的话，我宁愿是被他骗了，精神病太可怜了，他怎么生活啊。”

  萧泽叹了一句：&1dquo;蛋，你欺负过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