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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现在，这个不能说话的人变成叶真。

  长安城，太子府中，李谨行在檐下煮茶，眼神空乏。侍卫进来禀道：&1dquo;殿下，太师府叶夫人求见。”

  他回过神：&1dquo;请她进来。”

  徐霜面色憔悴，勉强打起精神来拜访，坐到正堂里，颤动开口道：&1dquo;殿下，听闻你自肃州回来至今，一直称病不出门。”

  他垂下眼眸：&1dquo;是。”

  &1dquo;本来殿下的事情，我们没有置喙的资格。”徐霜望着他，&1dquo;但还是想劝殿下振作。”

  &1dquo;夫人和太师一片好心，我心领了。只是我心灰意冷，没什么好振作的。”他声音喑哑，毫无波澜。

  &1dquo;殿下，我们稚玉从小立志做能臣，你现在为了她颓丧成这般模样，叫天下人怎么说她？”徐霜眼眶湿润，哀哀说道，&1dquo;外头都坐实她祸国殃民的名声，多少人庆幸她不在了，不然今后还不知蛊惑殿下做出什么来。”

  李谨行抬起眼怔。

  &1dquo;殿下不为自己考虑，就当为她。她从前最想摆脱妖女的名声，可是只要殿下你一靠近，她还是不管不顾地跟你走了。现在&he11ip;&he11ip;殿下给她留一个好名声吧，否则就算去了极乐世界，她要怎么面对诸位先圣。”

  她越说越泣声，李谨行茫然。

  &1dquo;我知道殿下现在心力交瘁，但万万不能心死。我们稚玉仰慕的，必然是天底下最好的人物，殿下可不要叫她失望。”

  徐霜字字情真意切，说到要害处。

  李谨行空空地想了好一阵，才恍惚说：&1dquo;我明白了。”

  &1dquo;殿下想通了？”

  他没有回答，心里全都是叶真神采飞扬、一口一个要入仕报国做能臣的模样。她聪明，也倔强，像枝头明艳的花，不肯向旁人眼中正常的命运妥协，一定要坚持做独一无二的叶稚玉，她是天底下最好的女孩。

  是他想要去保护的女孩，但他没有做到。

  不仅没有护她周全，还将她的名声更向悬崖推了一步。

  他做错了。

  下午，皇帝正在甘露殿做针灸，长长叹着气，跟医官抱怨头痛，大内侍悄声进来，躬身说：&1dquo;陛下，太子殿下回东宫了。”

  皇帝顶着一头针坐起来：&1dquo;什么？”

  大内侍详细说：&1dquo;殿下听闻陛下在施针，就说今日天晚，不打扰陛下休息，明日再来请罪。想必是终于悔悟了。”

  皇帝立时通体畅快，大笑着拍医官肩膀：&1dquo;这针施得好，一点都不痛了，来，给陈御奉赏！”

  医官赶紧谢恩。

  李谨行踏进东宫，踌躇一会儿，没有去承恩殿，反而进了宜春宫。许久没人住，殿里冷冷清清，他穿过前堂，径直走进寝屋。

  这里他说不上熟悉，从前是叶真住，他不会贸然进来，印象深刻的只有一次。

  他坐在床上，想起来从前。

  有一年七夕节，早上李谨行等着叶真起床过来，一起去向皇帝请安祝贺。左等右等，她都不来，李谨行心里奇怪，亲自过去看她。

  刚进宜春宫，侍女围在外间，对李谨行躬身解释，说叶真把她们都赶出来，自己在里面不知道怎么了。

  李谨行便撩开帘子站在门口喊：&1dquo;桃桃？”

  叶真正伏在床上哭，一听他的声音，顿时全身紧张，语无伦次哭着说：&1dquo;你不要过来！”

  &1dquo;怎么了，哭什么？”李谨行朝床榻望，隐约看见一点她埋在锦被里的身形。

  &1dquo;我&he11ip;&he11ip;呜呜你不要问。”叶真把被子裹得更紧。

  问不出个因由，他心里着急，也不顾忌规矩，几步走过去，坐在床边：&1dquo;谁欺负你了？告诉我。”

  &1dquo;没有&he11ip;&he11ip;”叶真闷闷说，整个人趴在被子里，只露出一个圆圆的后脑，双手捂住脸颊。

  &1dquo;那你哭什么，听话，跟我好好说。”李谨行伸手掰她脸颊。

  她眼睛红红，看李谨行一眼，伤心地说：&1dquo;我，把床单弄脏了。”

  &1dquo;脏就脏了，又不是什么大事，换掉就好。”李谨行好笑道。

  &1dquo;不是呀&he11ip;&he11ip;”叶真羞耻到极点，含着泪呜咽，从他进来脸颊就通红，现在满脸飞着红霞。

  他稍作思索，了然道：&1dquo;你&he11ip;&he11ip;尿床了？”

  十几岁的小孩还尿床，确实是很丢脸的事情。

  &1dquo;没有。”她抓紧被子，慢慢坐起来，头散乱披下，只穿一件单薄寝衣，偷偷瞄一下李谨行，迅收回目光，泪珠晶莹滚落，努力克制却还是出细微啜泣。

  李谨行想伸手抱一抱她，手刚刚一动，她就瑟缩躲避。

  他叫苦不迭，天啊，他已经到了娶亲的年纪，眼前是他的心上人，她坐在床上团成小小一团，仿佛受了极大的委屈，可怜孱弱，还要偷看他，小动作好像猫咪软软的肉爪挠在他心上，他不知道要怎么才能忍住，让自己不动声色。

  叶真闷闷抱着被子，虽然很难堪，但后知后觉自己不太礼貌，便细声说：&1dquo;殿下叫个侍女进来，我跟她说。”

  李谨行叫人来，叶真抬手召她到跟前，附在耳边悄悄说一句。侍女听完，为难说：&1dquo;姑娘，我们也没有的，东宫没有女眷，不然，你找宫里娘娘们借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