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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真放下茶盏，挥着手比划：&1dquo;这样的话，我觉得只有礼部林尚书家千金能配得起。殿下，林姐姐不止貌美，品行更是温柔，厨艺也好，她给我做过红酥吃——”
忽然手腕一痛，李谨行紧紧抓住她脉搏处，用力之大，指缝间都溢出她的软肉。她小小惊呼，困惑地看向李谨行。
&1dquo;&he11ip;&he11ip;小心点，茶盏要倒了。”李谨行松开手，低声提醒她。
她低头一看，袖子确实扫在茶盏旁，很容易带倒。她当然不会傻到相信李谨行就为这个失态，一定是她说了他不爱听的话，便吐吐舌尖：&1dquo;对不起嘛殿下，我不说了。”
&1dquo;你年纪还小，不要整天把心思花在闲事上，读书要紧。”李谨行恢复平常神色，教育她。
他听着她的浑话，忍到脑袋痛，眼眶湿热，他后悔了，不应该叫叶真一起观星，他应该离她远一点，越远越好。
叶真自认冒犯到他，双手捧起茶盏赔礼：&1dquo;殿下不要生气，摇光星在上，请保佑我和殿下都心想事成，我想的可以不成，殿下想的一定要成。”
说罢煞有介事，一饮而尽。
李谨行眼神晦涩，盯着她看许久。
等他缓过来，遮掩着随口说：&1dquo;我以为你要给6瑶许个愿。”
叶真快眨几下眼睛：&1dquo;哎呀，忘了&he11ip;&he11ip;没关系，我姐姐那么厉害，谁有事她都不会有事。”
笑出两颗还没隐匿的虎牙尖。
夜间长安城灭灯，天上星河灿烂，李谨行给她指着介绍各路星宿。满天奇幻星斗明亮闪烁，正是星河欲转千帆舞，春风拂槛露华浓时，叶真本来就有困意，瞪着眼睛看久，觉得自己似乎也飘飘飞起，一路到群星中间。
不多时她困倒在李谨行身侧，李谨行捏捏她脸颊，摸摸她手指，轻声唤她：&1dquo;桃桃。”
这种温和方式，骚扰她好半天，才把她烦醒，迷糊拍开他手背。
&1dquo;回去睡觉。”李谨行扶着她起来，&1dquo;睁眼，我们下楼。”
叶真摇摇晃晃，台阶一脚踏空，李谨行拦腰扶住她，顺势牵着她的手，牢牢握住：&1dquo;你看你。”
她伸手制止，口齿不清说：&1dquo;我十岁在太极殿都能摔，殿下别说了，我知道。”
李谨行悄悄笑。
好不容易慢吞吞下楼，叶真挣开他手掌，揉着眼睛问：&1dquo;殿下还没告诉我，刚才许了什么愿？”
她身形小小，嗓音软甜，站在李谨行面前。
倏忽肃州城晨鼓响彻三遍，李谨行猛睁开眼睛，木然躺在床上。
他只要睡着，梦里全是言笑晏晏的叶真，一开始是趾高气扬的小女孩，转眼变成捧花跟在他和6瑶身后的少年模样，一点一点长大，嘴里总是喊着&1dquo;殿下”。原本是清朗干脆的一声殿下，慢慢缠绵悱恻，隐在重重纱帐后，如同食人心魂的妖物。
梦境混乱重叠，他恍惚之中分不清，得到她和失去她，哪一个才是真的。
如果可以，他宁愿从头到尾都是他在学堂做的梦。
在肃州城停留十天，他6续又去找林珠问过几次，林珠知无不言，答得没有任何虚假，反复向他保证，叶真确实死了。
十天里他仿佛耳朵一直蒙着一层纱，听谁说话都缥缈不清，梦和现实颠倒混乱，他要疯了。
长安连九道急令，喊他回去，凿河一无所获，冰面太厚，根本不可能掉下去。他放在心尖的人，消失得无影无踪。
她在哪里，是黑暗还是冰冷，会不会害怕，只要想到她无助呼唤&1dquo;殿下”的样子，他就癫狂。她那样轻轻小小的一个人，在荒凉凛冽之地失踪半个月，接近于没救。
贺兰慎劝他：&1dquo;殿下，该回去了。”苏棠跟着不说话，嘴唇白，她心里清楚，叶真应该是真的没了。
他眼神飘过这两人，全身各处弥漫隐约痛意，他一度以为有这两人在，叶真万全无虞。他还是没忍住，喉头梗着，哑声开口：&1dquo;要你们两个有什么用。”
他俩十分难受，一齐垂头。
好半晌，却听头顶传来痛苦的叹息：&1dquo;罢了，不能怪你们。”
&1dquo;是我没用。”
事情从头到尾环环相扣，如果薛采星没有中过毒，如果徐家舅舅没有过喜事，如果李谨行没有阻拦她跟商队一起走，如果李明昌没有救过阿玉，如果皇帝没有执意赶尽杀绝，如果肃州城那天没有下雪&he11ip;&he11ip;他们每个人都错了一点点，齐心协力把叶真推往深渊。
郡守凑过来问：&1dquo;牢中的阿玉要怎么处置？”
&1dquo;蓄意杀人，按律当绞。”李谨行勉强打起精神理他，&1dquo;没什么好说的，你秉公去办。”
郡守原以为他要折磨阿玉一番泄愤，谁知他好像忽然垮下去，对所有事都失去兴。
徐霜不死心，继续留着搜寻，李谨行班师回京。出城时，恰好遇到林珠的马车。
她掀起帘子，还是金纱覆面，额头点花眼尾妖红的样子，温声问：&1dquo;殿下也回京吗？要不要我们结伴同行。”
&1dquo;不必了。”李谨行坐在马上俯视，&1dquo;我回京奏事，走得急。”
&1dquo;如此，那殿下路上小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