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二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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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安石略一思索答道：&1dquo;据吕升卿辨析，也无甚事。泰山刻石之事，只见拓片便知。臣以为吕升卿必不至于在真庙御制碑上携勒。”

  赵顼道：&1dquo;即便古碑上亦不用携勒，吕升卿大抵是少年不更事罢了。朕闻蔡承禧曾求见吕升卿，却被吕升卿拒绝了，卿可知道此事？”

  王安石道：&1dquo;臣未听说过此事，但吕升卿为人不免轻率狂傲了些，所以才致人怨诽。”

  自从蔡承禧上章弹劾吕升卿后，吕惠卿就一直谒告在家，赵顼皱眉问道：&1dquo;据蔡承禧言，吕升卿曾说，只要吕惠卿坚卧十日，朝廷必会逐去台官。果真有此言吗？”

  王安石当即道：&1dquo;若果真有此言，蔡承禧如何知道？这必是揣测之辞。”

  赵顼点点头，话锋一转又道：&1dquo;吕惠卿怪罪卿不为升卿辩护。说以前卿为他人所诬，自己曾极力为卿辩，今吕升卿为人所诬，卿竟无一言。朕说了，卿极为吕升卿解释，吕惠卿又怀疑练亨甫陷害吕升卿。”

  练亨甫为崇文院中书户房习学公事，他能进士及第，王雱有指点之功，故二人私交甚笃。邓绾为了讨好王雱，曾向朝廷举荐过练亨甫，却被吕惠卿挡了下来，练亨甫从此深怨吕惠卿。王安石深知吕氏兄弟的性格，直言道：&1dquo;练亨甫为人如何，臣不能保。吕惠卿兄弟阻压练亨甫，实在太过了些，也难怪练亨甫会反噬。”

  赵顼点头道：&1dquo;卿言甚是。吕惠卿曾在朕面前极力诋毁练亨甫。大抵吕惠卿兄弟为人，见到才能过己者便心生嫉妒。”

  王安石沉默了，稍顷赵顼沉声道：&1dquo;吕惠卿谒告，中书事多有不便。朕曾差冯宗道抚问，也封还他求外放的奏表。卿可与王珪往谕朕意，令其回中书视事。”

  王安石与王珪亲自入府宣慰，吕惠卿的面子是挣足了，无论如何，他都该给皇帝一个交待，于是第二天便入宫求对。

  赵顼是在福宁殿接见吕惠卿的，能在这里得到召见，可见赵顼对吕惠卿宠信不衰。吕惠卿不免松了口气。

  吕惠卿甫一进殿，赵顼便赐座，笑问道：&1dquo;卿为何无事而数求去，中书事烦，还望卿勉力就职。”

  吕惠卿起身道：&1dquo;陈力就列，不能者止。臣自度不能，所以求止，非有他故，请陛下应臣之请。”

  赵顼知道这是吕惠卿的搪塞之言，并不在意。继续劝道：&1dquo;卿为参知政事，天下事责不在卿一人，何必求去？”

  看来在皇帝心中，自己始终都是王安石的副手，吕惠卿觉得一颗心又酸又涩，忍不住道：&1dquo;王相公离朝去江宁，朝内一时乏人，所以臣受命不辞。现在王相公复来，臣理当求去。只是陛下再三宣谕，所以迁延至今。”

  这话就有些负气了，且暗含对王安石不满之意，赵顼笑笑：&1dquo;蔡承禧弹劾吕升卿之事，朕心里有数，卿就不必介意了。”

  吕惠卿道：&1dquo;纵使蔡承禧弹劾臣，臣为参政知事，自以为并无过失，岂能因此而求去。况吕升卿一事早已分析明白，臣求去并非为此。”

  赵顼道：&1dquo;难道是因为与王相公商议用人不合？王相公欲用近，卿以为非。卿欲用曾旼，而王相公不欲？”

  吕惠卿道：&1dquo;此亦与臣求去无关，况且王相公未曾言不用曾旼。”

  赵顼叹了口气道：&1dquo;王相公复来，卿正宜与其同心，勠力时事，为何一心求去？”

  吕惠卿沉吟良久终于道：&1dquo;王相公复来后，一切托疾不视事，与昔日作为大不同。以前他为陛下建立庶政，如今反到如此，想是因位臣在朝中，所以不安其位。朝廷之事可以无臣，但不可以无王相公。所以臣一心求去。”

  赵顼深深看了吕惠卿一眼，他现在明白了吕惠卿求外放是因为王安石的缘故，未免觉得他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淡淡一笑道：&1dquo;王相公必不会忌卿。”

  吕惠卿躲开赵顼探寻的目光，有些心虚道：&1dquo;王相公自然不会忌臣！但陛下初用王相公，因其势孤助之，故成事易。今陛下因王相公势众，多有节制，故事难就，想来王相公是因此生了苟且躲避之心。臣在朝廷所补者少，所害者多，不若听臣求去。陛下一切听王相公，天下之治可成。”

  这话隐隐含着挑拨离间之意，赵顼如何听不出，他懒得再多言，沉声道：&1dquo;卿但参2王相公，责不尽在卿。”

  吕惠卿沉默良久道：&1dquo;陛下数次言令臣参2王相公，不知何为参知政事？莫非参知政事不是参知陛下的政事？”

  这话就更过分了，赵顼冷冷扫视了吕惠卿一眼，笃定答道：&1dquo;王相公的政事，就是朕的政事。”

  吕惠卿觉得赵顼锐利的目光似乎要将他整个人看穿，深觉自己失言，内心涌上莫名的惶恐，沉默片刻觉得无话可说，遂起身告退。

  熙宁八年的夏天似乎格外漫长，云娘被时气所感，咳疾愈严重，连续几天卧病在床。

  这一日傍晚云娘与暖玉打点做了一回针线，又看了几页书，觉得无聊正要起身出门去走一走，却闻到了熟悉的乳木香气，赵顼轻手轻脚走过来道：&1dquo;寝殿内一个人都没有，我还以为你睡着了，今天觉得好些了吗？”

  他坐在榻上细细打量云娘，笑道：&1dquo;气色比前日好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