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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田园牧歌（第1页）

迷迷糊糊中，少年就着月色，进入梦乡，感受到背后贴上来一团温热，下意识往边上挪了挪，腾出更多空间，那是蓝晶驱赶完小动物后爬上了茅棚。

双月皎洁如玉盘，高悬当空，给大地镀上银色的梦幻，清明月色下，绿油油的稷麦有序生长，随风起伏。

远处高山隆起，朦胧月色下如巨人般行走在人间，又如点墨翠染，重峦叠嶂。

一条小溪从远处山巅流淌到人间村寨，汇聚到远方去形成大河，溪水环绕，欢快唱着歌，激荡清脆。

稷田边阡陌旁，高脚站着茅棚。棚顶有序堆着遮阳挡雨的巨叶茅草，手臂粗木料紧密排布，搭成隔间，猫身才能钻入。一对少男少女结束了辛勤的劳动，互相依偎睡着，稚嫩的脸上浮起甜美的梦乡。

那是家乡的静谧，流水潺潺是天然的催眠神曲。静静流淌的小溪，清澈见底，万千鱼虾肉眼可见，仿佛游在空中。

灵鸟一展歌喉，婉转唱起赞歌，悠扬又深远的回荡。只有暮鼓，蒙在上面的是猛兽图腾，安安静静守护这方土地的安宁。

翻了个身，万方打着哈欠坐起，看向伴月的方位确认了时辰，温柔看着恬静睡梦中的蓝晶，不想打扰。

万方迷迷糊糊下了茅棚，去巡视稷田。他依法炮制，把精神沉入稷麦的情绪世界。这种感觉，就像无边无际的稷麦组成了自己的沟通网络，而当万方的精神加入时，它们没有丝毫排斥，反而当成了同类，愉快分享着各自的情绪。

我就是“稷麦”，稷麦就是“我”？

万方还是想不通其中的道理，却感觉很舒服，随着反馈的情绪越来越多，越理解生命的意义，原来那些植物也是生命，也有各自的喜怒哀乐，只是方式独特，常人难以捕捉。

在稷麦“情绪”的指引下，万方很快驱散了蜂鸟，吓跑了硕鼠，还用石子打倒了一只脚兔，看来明天的伙食又有了着落。

兜了一圈，万方继续回茅棚睡觉，却看见蓝晶坐起身体，眼睛出神看着远方山尖。顺着她的眼光看去，他却什么也没看见。

“万方，你看见天上有个人在飞吗？”蓝晶惊奇道。

“什么？有人？我什么也看不见啊！”万方对着山尖看了又看，的确什么也没有。在蓝晶眼前挥了挥手，道，“你莫不是做梦了吧，人怎么可能在天上飞呢？”

“你别捣乱！我的确看见有人在山尖那边飞，他飞好快，一眨眼就不见了，好奇怪。”蓝晶坚定说道。

山的那边是更高的山，是最优秀猎人也不敢单独深入的地方，那边是猛兽的地盘，是各种稀奇怪物的乐园。那里高山河谷，落差极大，稍有不慎，跌落山崖，尸骨无存，轻易不能踏足。

“我不相信人可以在天上飞，那是仙人吗？可是大人都说仙人是不存在的，只有老人才编造仙人的故事来哄骗小孩子。”万方偏执道。

“仙人啊，那是能餐风饮露，遨游天地的仙人吗？老人说，每个仙人都有自己的法宝，有的是仙剑，有的是仙葫，有的是云霞，厉害无比，真让人羡慕。”蓝晶神往道，眼睛里有了别样的光芒，“如果我也是仙人就好了，我会一直飞，一直飞，飞到天上去，飞到太阳上去，哈哈。”

“别傻乐了，仙人也是人，带着个人字呢。我猜他们也只敢在晚上飞一飞，如果大白天时候飞，这毒辣的太阳会把他们晒成人干，还有猛烈的罡风，最少是风干腊肉。”万方打击蓝晶的异想天开，他对少女这种独自飞天逃离的想法非常不满。

“好啦，好啦，你睡吧，我去守下田。今晚真奇怪，小动物少了好多，而且你还能打到脚兔，本领见长啊，厉害了。”蓝晶安慰少年道。

万方蜗在茅棚里，怎么也睡不着，想着天上的仙人，怔怔出神，吟道，“弹琴石壁上，颂歌白云间，朝持白鸾尾，夜扫天门云。”

这就是仙人吧！

他也向往，却没有任何可靠的门路。反过来说，弹琴、颂歌、扫天门，也或许就是仙人的工作。工作也分天上地下、高低贵贱么？

是工作还是志趣，抑或毕生的追求，万方不知道，很期待他知道答案的那天。

睡意全无，万方精力还足，奸诈嘿笑，猫着身子，悄咪咪向蓝晶消失的稷田摸去。

他垫着脚尖，走路一丝声音也无，循着脚印追踪蓝晶，一定要吓她一跳。

蓝晶在认真巡视自己的稷田，双月虽然明亮，但被稷麦遮天的阔叶遮挡，投下的阴影让地面变得斑驳，无法看得真切。必须打起十足精神，才能提防不被蛇虫毒物咬伤。

看着蓝晶小心翼翼的样子，万方捧腹暗笑，手脚并用，寂静无声中，靠得越来越近，越来越近了。

“猜猜我是谁？啊，我是鬼，啊，我是鬼！”万方从背后贴近蓝晶，两只手掌隔空蒙住她的眼睛，嘟囔道。

“是什么鬼，夜游鬼？”蓝晶镇定自若，没好气道，“真幼稚！老早就提防你了，还好没吓我一跳！看我的拳头！”

说罢不等万方反应，双足力猛蹬，使出铁山靠撞开少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抡起两个拳头对着万方胸口袭去。

“好婆娘，谋杀亲夫也！”万方左手凭空画个半圈，挡下拳头。右手伏地借力，一鞭猛龙摆尾横扫蓝晶。

蓝晶拳头用力过猛，收力不及，一时没提防下盘，立刻中招摔翻在地，暗想“糟糕，摔了个结实。”

却不想身下没有传来泥土的坚硬，反而软绵绵没受一点伤。原来万方看见蓝晶要重重摔倒，瞬时趴倒给少女做了肉垫。

“你这涎皮，本事见涨啊，一些日子没较量，我都打不过你了。”蓝晶伸手把少年拉起，嫣然一笑。

“那是那是，咱以后可是顶天立地的好汉，风吹不动，雨淋不怕，水遇我绕道，石头见我开山。嘿嘿，拳打猛虎，脚踢苍龙，万千种族为我折服，天上地下，唯我无双那种，霸不霸气！”万方得意吹嘘道。

“那我，就是轻柔的春风细雨，润物无声的希望，洁白美丽，胜过纯洁的白莲花……”蓝晶也不甘落后，许愿道。

夜很深，在山林深处，少男少女不知道的地方，怒号的兽吼声此起彼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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