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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堅白向6玄道：「足下這個病，以前發過吧？」6玄道：「年前發過一次，不多時便好了，當時只以為是急火攻心，也沒在意。沒想竟是個大症候。請教老先生，這病，以後還會發麼？」

堅白不答，問他：「平常，是不是經常覺著胸口痞悶？」6玄點了點頭：「時常這樣，也曾問過醫，吃過幾副藥的，只得一時見效，過後還是這樣。」

堅白道：「那你以往，是不是受過勞倦之傷，或者，曾經困頓在寒濕地方，待久了？」

6玄略一思索，答道：「先生見的是，6玄年少時家貧，曾受僱於人，到山中採伐搬運木料，那時正趕上早春冰雪天氣，在山裡困了整整一夜，險些不能活著回來……後來不妨事了，還以為少年人精氣旺盛，抗過去了。看來這病，就是那時種下的病根兒了。」

堅白點頭道：「這就是了。你這病由來已久，今天診治只能管得一時，以後怕是還要發的。」6玄道：「先生這麼說，這個病想是難好的，不知有沒有什麼法子，去了這病根兒麼？」

他話未說完，6青在一旁早聽的心焦了，當下又跪倒在地，向堅白道：「請老先生救我兄長性命，大恩大德，6青沒齒不忘。」又要磕頭，周堅白連忙上前扶起他，笑道：「小哥兒莫急，你兄弟倆存心仁厚，老夫一定盡力，醫好了你哥哥這病。」

向6玄說道：「法子是有的，只是麻煩些，要費些時日。況你們現在途中，只怕有些不便。」6玄道：「請先生賜教。」堅白道：「你們此番乘船是去哪裡的？」6玄笑道：「本來是去江寧的，今天路上遇到了大風，掃到了這裡。」

堅白笑了：「若是去江寧，事情便好辦些。我們祖孫二人此行也去江寧。」略想了想，說：「要麼這樣，咱們兩船結伴同行，途中泊船時，再給你施針幾次，雖然去不了病根，也可以保得三四個月無事。等足下回到應天，再服藥調養，就可萬全了。」

6玄喜道：「如此甚好，只是勞煩老先生和雲姑娘了。」6青亦是歡喜。

6玄又道：「還有一事，6玄身邊帶的銀錢有限，今日又給那些船家付賞錢，恐怕到了江寧舍親家，才能付先生診資。」

周堅白呵呵笑道：「你今日救人不望報，老夫行醫亦是興之所至，並非為利，這話不要說了。」6玄道：「話雖如此說，先生恩德，6玄必要報答，才得心安。」

只聽門口景茂報導：「有個小娘子來找老先生，已經等了多時了。」

說著，從他身後走進來一個丫頭，個子不高，吊梢眉，圓眼睛，生的清爽利落模樣兒，笑盈盈蹲身道了個萬福：「報太公，船家備好了飯，問了幾遭兒了，太公和姑娘是回去用，還是教人把飯菜端過來？」

眾人才發覺已是日酉時分，頓覺腹中飢餓。

6玄道：「不想耽擱到這時候了，請老先生在此處用飯吧。」吩咐6青，「你快去，問沈大怎麼備的飯菜。」

6青未及應聲，二嘎子在艙口說道：「飯菜早備好了！見大爺們正在診病，不敢打攪。要是這位太公也在這裡用飯，我去告訴爹再備些。」

周堅白道：「不必了。」回頭跟6玄說：「時日還多，不要客氣，都隨意些才好」，囑咐他好生歇息：「晚間我再過來，咱們敘話。」便起身，帶著雲貞去了。6玄欲要相送，被他阻住，就命6青送過船去。

6青送三人上了岸，望著他們登上自己的船，方回來。二嘎子在船板上搓繩子，看著他，擠眉弄眼地笑。6青因吃了一番驚嚇，又有心事，沒心思跟他鬧，沒好氣道：「笑什麼笑！」就到艙里來，見大哥已神色如常，正跟景茂等著他一起吃飯。

吃罷飯，天就黑了。6玄打發6青到船板上望著，不一會兒，只見岸上兩個人影迤邐而來。6青定睛分辨，認出前面正是周堅白，後面跟著的卻不是雲貞，而是那個丫頭。到了近前，堅白上船來，丫頭回身去了。

堅白進艙，又給6玄診了脈，囑他一些病中禁忌之事。說自己已跟船家說好了，明早兩船一同出發，隔日早些歇船，泊在一處。

6玄叫了沈大過來，讓他去跟那邊船家商量，說：「要是因此耽擱了行程，我按日子給你加算些船錢」，沈大歡喜去了。

堅白又與6玄聊了幾句閒話，彼此知會了在宋州的住處，便回去了，又是6青送至船上。

迴轉了來，見景茂已把撤掉的板鋪重搭好，就讓他依舊去睡後艙，自己服侍大哥安歇。睡時，臉衝著艙板躺下，一言不發。

6玄問：「你這是怎麼了？」6青道：「沒怎麼。」6玄不悅道：「沒怎麼你陰著臉子，給誰看呢？」

6青轉過身來：「大哥上次發病是什麼時候，我怎麼不知道？咱娘知道嗎？」

6玄道：「過去挺久的事，自己都忘了。那回沒這麼厲害，就一會兒，我自己也沒當回事兒。」

6青道：「這些日子，大哥跟我說了多少故事兒，可在外做工這些事，一絲也不講，去山裡拉木頭，受病的事，我也從來不知道。」

說著，話音就發囔了，6玄知道他是心疼自己，心裡難過了，笑道：「都是過去的事了，說它做什麼。那時年紀小，其實也沒覺得怎麼著……不許你這樣，像個女娘似的，婆婆媽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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