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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第1页）

这时远远得听得一声梆子响，看时辰，子正已经到了。不知道这个深夜，把我们聚在这里做什么。

正困得直打哈欠，就听得一声磬响，那些水贼纷纷喝令众人肃静，只见卢循和另外两人分别从三个方向的口子走了进来。

只见三人都身着鹤氅，各做道士打扮，只是衣色略有差异，显出层级上的差异。

这三人分别行至正壁前，背对着那一簋一簠，面向众人站定。

我仔细打量了他们一番。那居于中位的，是一位又黑又瘦、中等身材，三四十岁的中年汉子，看来这个就是孙恩。

在三师法坛中，站在居中这个位置的，名叫高功。高功在三人中，应是地位最高，道功第一，故称高功。

孙恩在这三人中，道功未必第一，只是因其身为江东治祭酒的地位，主持法坛的高功之位，自然还是非他莫属。

卢循站在孙恩左手边，是为三师法坛中的都讲。

而站在孙恩右手边的监斋之位的，是一位方脸白肤，一大把胡子的三十多岁汉子，料想这就是卢循的姐夫，新入五斗米道的徐复徐道覆了。

厅中众人一下子安静了下来。只见卢徐二人在旁护持，孙恩开始步罡踏斗，踏的是最基本的南北二斗罡。

按道门说法，高功在步罡时，应潜心静默，握固闭气，足下精准，手上掐诀，心中存想，这足、手、心三者配合，是步罡的基本功夫。

按孙恩一系的步罡路子，若是道功到家，步完这南北二斗罡后，高功已是飞游了一遍九天，遍历了南斗箕，北斗勺，心力已与这南北二斗相连接，已是可以引来这二斗之力，为法坛所用。至于所借之力，是大是小，就全看高功的道功修为了。

步罡将毕，又听得一阵细乐从石厅四周升起，仔细分辨，有笛有弦，音作宫声，宽顺和响，听来有令人飘飘欲仙之感。

孙恩步完罡，甫一立定，卢循和徐复各出一掌，抵在孙恩后背，接着三人和着丝竹细乐，开始一起唱诵。

虽然词曲都是一样，但各人起调不同，听上去，却又是一般的曲折绵长，韵律悠远。

在外人看来，这只是一场三重唱的室内音乐会，这三个糙汉子的唱功也实在不敢恭维，就算是赠票，一般人等也未必乐意去听。

但对三师而言，这个唱诵，实际上是一个心力调谐的过程，三人掌背相交，调谐之后，心意勾连。

这时，高功就能聚合三人之道功，来借助南北二斗之力，与只用高功一人之道功相比，自然增益甚多。

看来，孙、卢、徐三人事先有过练习，不过数诵之间，三人已经互相调谐，心意勾连，道功也已经合聚于一处。

这段唱诵的祝辞并不长，不一会，三人一起收了口，整个石厅里一片肃静，无人敢于声。

这时，只见一个小头目一拔腿，跳到了被掳人群圈边的一块方石上，拿眼朝着这群人一个个看过去，似乎在挑个什么适合的人选，目光所及之处，众人心里都一阵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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