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困凰（第2页）

“俺好看吗？”

“还行。你见过凤凰吗？”

“啥？”

话题转得太快，薛俊一时没接住。春末时节，山林里的干木本就不多，他运气好捡到了些，可眼见着手上这点也快燃尽了。不远处，秃老头伫足蹲下，解下背篓。

薛俊看着铺天盖地的蜂群援军自背篓飞出，心头越渐沉重。

二十年来，山外的刺客就如这些可恨的马蜂一般，杀了一波又来一波，永无止境。

起初，母亲也打算与他们拼个一了百了。可那时自己还小，母亲割舍不下，只得带着他往很深的山林中藏身。后来有一回，母子二人被追入白雾茫茫中，守墓人将误追杀者当成闯入者诛尽。

那人的剑也抵上过薛俊背后，吓得薛俊嗷嗷直哭。那人似乎听不得哭声，便容母子留在迷津外暂且避过，这一避就避了十几年。那人竟也算他一位亲人。

可即便如此，又能如何？树林，草丛，白雾，树林……二十年看不见生人面。偶然见了人，不是凶狠如猛兽，不取他和母亲性命不罢休，就是说话要死不活，连个鬼影子都看不清。

这样了无生趣的日子，有什么意思？烦透了。

可恨！

若是能点一把冲天烈火，将这些烦人的马蜂，烦人的杀手尽数灭尽，该是何等快意！

“如若有缘，俺真想带你去看看真正的沧越。”

薛俊说完，扬手将残余的火把扔向空中，俯身将蓝雅压倒在地。

一身血肉之躯化成雄关，毅然将所有蜂刺尽数挡住城外，同当日将她带下龙渊偷出飞龙谷时那样不计后果。即便守墓人知晓实情以后，与他大动肝火，他也未曾生出半点悔意。

“薛俊，你有病吗？”

“别说话，让俺再看看你。”

他勉强勾起头，撑开一点空间，身姿有些艰难。

“老天爷戏弄俺。给俺向往无疆的心胸，又把俺闷在这鸟林子里出不去。你也一样。这么好看脸蛋，偏张了颗泪痣，整日不是火，就是丧着一张脸。”

“关你……”

“听着！”

“从这儿往东再走几十步，有一处山涧，沿着泉流往下三百里，约莫可以见到人家。往后沧越之大，行事不要像在飞龙谷时那么恣意妄为。没好处，别惹麻烦。不到万不得已，不准再惹血债。外面、可再没如俺一般、宽忍你的人了。

薛俊说着，脸色渐渐黑，背后疼痛越渐剧烈。被马蜂围攻，其间滋味如火烧碳烤般难挨。他脸上很快就挂起了颗颗汗珠。

“还有……俺这辈子，只记得你这一个好看的人儿。望你日后、少生气、多笑。”

他强撑苦楚笑了笑，在蓝雅痣上落下一吻。这样一番剖白，几乎耗尽了他所有的力气。

从小时躲在菜箩筐偷偷瞄她那一眼，到如今舍命相互。老天对他似乎也没那么不好。至少临到头来，他的第一眼所见，即是此生所爱。尽管相处时间短暂，但他自认已经所有爱慕都付给了身下所护之人。

可这女人喜不喜欢自己呢？

他来不及知道了。

天色青冥，薛俊的目光有些昏暗。其实不知道自己错过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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