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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霍子红愣了一下，心里长长叹了口气，她递了张纸条给木代：&1dquo;木代，帮我去一趟这个地方，方便的话，明天就出。”

  &1dquo;嗯。”

  短暂的静默之后，木代说了句：&1dquo;那我先回房了，还得收拾行李。”

  木代就是这个脾气，平时，她一定会问，为什么去，找这个人干什么，有什么吩咐没有，但是情绪低落的时候，她只会回一个字：&1dquo;嗯。”

  霍子红走到门边，出神地看木代的身影消失在楼梯下头，张叔拎着扫帚和簸箕上来例行打扫，扫到霍子红门口时，霍子红说了句：&1dquo;有时候，我挺担心木代这孩子的，她跟谁都不亲近。”

  张叔扫的吭哧吭哧的，也没抬头：&1dquo;正常，木代被领养的时候，都三四岁了，在那种地方，是吃过苦的。我印象最深的，是她吃桃子过敏，刚到你身边，你递个桃给她，她赶紧接了，大口地咬。”

  霍子红轻声接了句：&1dquo;可不么，头半年，每次吃饭，她都不敢夹肉。我说哪个菜好吃，她就不吃哪个，小毛头孩子，就压了那么多心思了。”

  说到末了，忽然有点伤感：&1dquo;如果没有八年前那件事，木代现在也许会好很多。”

  张叔直起身子，右手握拳捶了捶腰心：&1dquo;其实我们小老板娘，现在已经很好了。真的，你去看看那些闻上报道的，小老板娘这样的，算恢复的很好了。”

  楼梯上传来熟悉的脚步声，一万三头皮一颤，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关了网页。

  木代沉着脸过来，本来想直接忽略他的，想了想还是在吧台边停下，说了句：&1dquo;我明天要去趟重庆。”

  &1dquo;真的？”

  一万三喜形于色的同时意识到自己的欢快太明显了，他的声音立刻低沉下来，神情也随之换成了失望：&1dquo;不是吧，又要有好几天见不到你了。”

  其实他想说的是：去吧去吧别回来了。

  木代笑了笑，笑的一万三浑身不自在，他读懂那里头的含义，让他老实点。

  一万三很是心虚地瞥了瞥酒架上那两瓶酒。

  回房的时候，一万三从木代的卧室门口经过，透过半开的门，看到地上一个摊开的行李箱，一半五颜六色，猫猫头的洗漱包，大象头的打底T恤，带流苏的短靴，铃铛贝壳的手链，而另一半，所有衣物装饰，全是黑的。

  一万三在心里说：这个毒妇，就是个精分。

  第4章

  重庆有两个别称，雾都、山城，都是掏心掏肺的实诚，不掺一点儿水分。

  木代很少见雾，陡打看见，还以为自己是坐飞机坐近视了。

  下了飞机，霍子红给木代打了个电话，算是委婉讲和，木代这才问她：&1dquo;这个地址为什么是老九火锅店？请我吃火锅吗？”

  霍子红温温柔柔：&1dquo;你按时去，门口交条，会有人招呼你的。重庆小吃多，你吃腻了再回来也行。”

  听这意思，像是专门送她玩儿来着，老九火锅店的事，只是顺带。

  木代心里轻松，找了解放碑附近的快捷酒店住下，第二天起来，看到时间还早，出去坐了个长江索道。

  这索道有些年头，八十年代修的，后头也没翻，吊缆吱吱呀呀的，听得人心里悬的很，缆车来了之后，木代想打退堂鼓，但她站的位置太靠前，被后头的人直接推了进来。

  既来之，则安之吧。

  缆车晃晃悠悠的往下走，很快就到了江心，其实长江水道之上，也没什么胜景，一道跨桥，几条走船，漫江薄雾罢了。

  缆车上多是游客，这个时候也嘀嘀咕咕：&1dquo;当地人肯定不来坐，没什么看头嘛。”

  说话间，对面的缆车也过来了，最近的时候，都能看到里头人的衣着长相，游客是最容易嗨的，马上就摇着手冲着对面&1dquo;嗨”、&1dquo;he11o”起来。

  对面几乎是同时鼓噪起来，但有个靠窗穿黑色夹克的男人没动，同样地，这头的木代也没动，自然而然的，两个人对视了一眼。

  然后，那男人伸出手，朝这边指了一下。

  缆车相交，转瞬即过，很难说伸手是指谁，但奇怪的，木代下意识觉得是在提醒自己，想都不想，伸手就往斜后方抓。

  伴随着哎呦一声，触手是肥嘟嘟的一截胳膊。

  一转脸，是个三十多岁的男人，肥头大耳的，满脸横肉把眼睛压迫成了两条线，个子不高，比木代还矮些。

  木代笑嘻嘻地，抓着他的胳膊往前：&1dquo;哥，往前点站。”

  边上的人被挤搡，有些不高兴，但见两人是一道的，还是给腾出了地方。

  那个男人一双小眼贼溜溜地转，脸色阴晴不定，木代另一只手伸出来，掌心朝上，送到他面前，那男人犹豫了一下，从裤兜里掏出木代的手机。

  木代也不说话，接过手机就低头装作是刷网页，那个男人不动声色的朝外挤，这一页，也就这样在意会之中翻过去了。

  到站之后，木代原站返回，想着说不定还能见到那个穿黑夹克的男人，当面道个谢，但是出来之后，看着满街人流，忽然觉得，当时一切都模糊，也未必能认出他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