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二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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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抱头痛哭（第1页）

郝春花将“西门棒”放进提包，满脸歉意地对高加林说“加林哥！你先在办公室坐会，我有点急事，丽红将一个老头给气晕了，人现在正在医院，我过去处理一下就回来。”

高加林点点头，坐在自己的那张办公桌前，但随即又站起来说“要不我陪你去？”

郝春花嫣然一笑，说“加林哥！不用了！我开车去，那家医院不远，一会儿我就回来哩！你安心的等着。对啦！几个书柜里全是你爱看的书！你去看看。”

郝春花像花一样飘出房间，不带走一点清香。高加林又仔细地环视了办公室，抑郁的心情一扫而光。办公室里一尘不染，窗明几净。看到对面的办公桌上摆放着一些杂志，他好奇地走过去。

这些杂志，高加林是非常熟悉和喜爱的。几乎都是刊载过他的小说、散文、诗歌、报告文学的《十月》《收获》《延河》等刊物。

随手拿起一本《十月》杂志，翻到自己的小说《青春的人生》，高加林惊异地现郝春花在小说的结尾写了这么一段读后感，他忍不住看了起来。

“我想小说的结局一定像我们每天所走的路一样，一样的实在。其实主人公木杉就是加林哥未来的写照，一个有韧性血气方刚且能屈能伸的男子汉。在我的心中，加林哥是完美的，是让每个女子都赞扬的那种实实在在的男人。女主人公芹儿，就是咱黄土地上朴素善良农村女子的写照。对爱情的追求，让她痴迷，又陷的那么深，反而对爱情更加执着。芹儿还是被木杉丢弃，为甚我还是羡慕她？我的加林哥！你知道我的心吗？你何时才明白我的心？”

看完郝春花写的这段文字，高加林的脸上热辣辣的。他已经是恋爱过两次的人，何尝不明白郝春花的心？面对她文字中最后几个质问，他的心潮开始有点激荡。

掏出香烟点燃后深深吸了一口，在烟雾缭绕中，高加林又一次开始了人生路上的反思和抉择。

高加林的内心告诉他，他还是爱着巧珍的。他爱巧珍的美丽和善良，多情和温柔。爱她对自己的一往情深，那种无私的，全身心的爱。是巧珍唤醒了他潜伏的青春萌动，点燃起了他身上的爱情火焰。他的心里是很感激她的，是她让他享受了爱情的甜美，是她让他成为一个真正的男人。

高加林心里明白，他和黄亚萍的爱情充满了一种利用。她的大胆告白，一开始他是“磨眼儿里推稀饭——装糊涂”。当她告诉他并准备让他去大城市工作的时候，他才把爱情和他的前途联系在一起看了。他痛苦地反复考虑，觉得他不能为了巧珍的爱情，而贻误了自己人生道路上这个重要的大转折。权衡了一切以后，他才无耻地决定要和巧珍断绝关系，和她远走高飞。

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随之而来的变故和现实，无情地将他的美好愿望撕的粉碎。黄亚萍远道而来再次向他表白并央求他和她去大上海时，他虽充满了感激，但已经明白那只不过是碎娃娃们吹的肥皂泡一样，也是非常不现实的甚至是可笑的想法。随着人生的起伏跌宕和几年生活的磨练，他明白了德顺爷爷说的话，自己的根是扎在这片黄土地上，才果断地拒绝了她。

面对郝春花在刘家沟煤矿时的热情表白，高加林是动过心的。老一辈人常说的一句话“漂亮的女人是不能当饭吃的”，他不是没有细细品味过。郝春花当时虽说是个子又矮人又胖，走起路来摇摇晃，她心底却和巧珍一样善良。作为矿长的碎女子，她在他面前一点也不矫情。她家庭条件好，答应了她立马就可以飞黄腾达，过上好日子。她因为他试着改变自己，喜欢了读书看报。因为他的拒绝，她独自一人跑到西安城闯荡，并闯出一片新天地。

如今的郝春花犹如凤凰涅盘，但她对他的心却始终没变。特别是她办公室的布置，让他在视觉上受到强烈的的冲击，在心灵上感受到强烈震撼。

高加林走到窗前，抽着香烟，静静地看着解放街上，来来往往、匆匆忙忙为生活奔波的人们。激动着，战栗着……

一切将怎样展？什么时候闪电？什么时候打雷？什么时候卷起狂风暴雨？

医院住院部靠西的一间二人病房里，郝普坐在白色的床上和苟富贵有说有笑，谈笑风生。得知是苟富贵及时将他送到医院抢救，又为他跑前忙后。郝普的内心早已生了变化，他原谅了苟富贵对他的欺辱，他忘了苟富贵的忘恩负义。

赵丽红坐在床边的一张凳子上，正给郝普削着色泽鲜艳、个大饱满的洛川苹果。她诚心诚意地给郝普道了歉，心甘情愿地伺候着他。毕竟又是老乡，毕竟大小是个矿长，郝普的心眼子也没那么小。何况这女子一刻也没闲着，一会儿给他喂水吃药，一会儿扶着他到科室做着检查。她精心的照顾，让郝普自然而然地就想起了自己的碎女子。

病房的门被轻轻地推开了，郝春花左手提着一袋子水果走了进来。赵丽红看见她后，急忙将手中削了一大半皮的苹果放到床头的小柜子上，加快脚步迎了上去。郝春花伸出右手拉起她的一只手忙问“丽红！你把谁给气晕了？”

“是他！就是这位大叔”赵丽红抬起右手指着正张大了口的郝普说道。

郝春花顺着赵丽红的手指一看，左手中的一袋水果就掉在地上。她急忙跑过去，抱着郝普的双肩，凝视着他的脸急切地问“大！您咋得啦！这是怎么回事？”

“我没事！春花！我的碎女子！你把你大想死了！”郝普老泪纵横，甩开郝春花的双手，反过来又紧紧将她拥在怀里。郝春花感受着父亲的温暖，想着父亲对他的疼爱，她的感情犹如开闸的渠水，瞬间奔流。父女情深，二人长时间抱头痛哭。

眼前的一幕，让赵丽红惊得是膛目结舌。苟富贵也禁不住抹去了眼泪，他劝说着“春花妹子！医生说了，矿长这段时间要克制自己的情绪，不能太激动的。”

“什么春花妹子？以后你就是她的叔！”郝普一边装模作样地训着苟富贵一边放开了自己的碎女子，满脸慈祥地说“娃儿！这次多亏你富贵叔了，以后你一定要尊重他，别向以前那样苟富贵苟富贵地乱叫。”

父女异地相见，自然免不了情感交流。苟富贵给赵丽红使了个眼色，二人轻轻地离开了房间，轻轻地关好门。

病房剩下了父女二人，郝普开始问这问那，恨不得一时间就问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得知自己的碎女子事业有成，生意做的是风生水起。郝普满脸喜色，心情简直是春暖花开。

郝普突然又问“娃儿！那你矿上的工作还要不要？这么长时间你不打个招呼就走，时间长了不见你的人，有人已经反映到矿务局了。”

郝春花眨巴眨巴眼，就反问了一句“哪？高加林毕业了是不是还要回到矿上？”

“当然哩！他是从矿上带薪来西安城进修的，当然哪儿来回哪儿去！”

郝春花听罢，撒娇地说“那我还要回去上班哩！大！要是丢了我的工职，我可饶不了你！”

郝春花开着玩笑，突然想到了什么，她猛地拍了一下额头，大叫一声“坏了！坏了！”

郝普被惊了一下，怔怔看着自己的碎女子，一脸的懵逼样。

郝春花急忙又跑到门口拉开房门就喊“富贵叔！快来！丽红！快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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