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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原来他在这里等着呢，李公弼被噎的说不话来，半响方道：“好啊，你竟然不服从长官的调配，我看你乌纱帽是不想要了，你等着被黜落吧。”

  李公弼没想到宦海浮沉多年，竟碰到了顾希言这样难啃的硬骨头，偏偏还有辅李延庆做靠山，自己昔日弹劾顾希言的奏章如石沉大海了无音讯。这一次他实在忍无可忍，思前想后决定两害相权取其轻，当即去找林御史联名弹劾顾希言渎职。

  李公弼巴巴地等了半月之后，朝廷有处分下来，顾希言、韩沐二人因办案不利，罚俸半年，戴罪立功仍负责审理张侍郎一案，限两月内查到真凶，否则诸罪并罚。应天府大小官员罚俸三个月，以示警戒。

  对于这样重重拿起轻轻放下的处置，李公弼虽不满意却也也无可奈何。更让人悬心的是，朝廷居然让顾希言、韩沐日后全权负责张侍郎一案，这等于直接剥夺了他的处置权，以后便是再想插手也不能了。

  三月正是石鱼大量上市的季节，石鱼是海鱼，离水即死，很容易腥臭烂，但因为长途运输价格高昂，即使肉败气臭有人也舍不得丢弃。北京向有“忍臭吃石”的民谚，倒是与南方人“拼死吃河豚”的谚语相映成。

  金陵人在这方面比北京人有口福多了，东海捕获的石鱼一进舱，渔民马上撒上一层碎冰压住，冰镇后的石鱼可以沿长江北上，到了金陵仍不会变质。

  醉仙楼今春便采买了一大批鲜的石鱼，供食客品尝后，剩下的沈琼英打算邀请叶芜、春兰、柳聪共享。

  石鱼是味道浓厚的海鱼，不可以清治，最适合红烧。沈琼英将两条石鱼开肠破肚整治干净后，下油锅煎至两面金黄，加水豆豉一茶杯、酱油一小杯，香醋一小杯，甜酒一碗同煮，再放入适量的葱段和蒜瓣，待汤汁收浓便可以出锅了。

  剩下一条稍小的石鱼，沈琼英打算用来做鱼羹，将石鱼剔去鱼刺切成小片，春笋洗净切丁，鸡蛋打散备用。起锅烧热后倒入素油，加入葱段和姜末爆香，放入黄鱼片、绍兴酒和少许鸡汤烧沸，撇去浮沫后，加入少许淀粉水勾芡，最后淋上蛋液，撒上葱花和几滴香油即可。

  三月也是茭白上市的季节，嫩茎肥大，鲜柔嫩，肉色洁白，最适合与肉片同炒。

  沈琼英将茭白去壳洗净后，切成滚刀块，五花肉亦切成滚刀块，冷水下锅煮开后盛出。起锅加热倒入素油，放入五花肉慢慢煸炒，待到肉色有一点焦黄，有油脂析出来，便可以加入葱姜、黄酒、酱油和适量清水煮炖，肉香当即弥漫了整个后厨。

  一旁帮厨的春兰有些急迫地问：“姐姐，我看肉快要熟了，我们现在可以放茭白了吗？”

  沈琼英摇摇头笑道：“急什么，还得等一会儿。”

  等到汤汁开始便得浓稠，五花肉亦呈琥珀色，沈琼英才慢慢将茭白块放入，慢慢的，茭白亦被染成红褐色，汤汁也快熬干了，沈琼英这才笑道：“好了，可以出锅了。”

  这时叶芜正好也到了，前脚迈入醉仙楼的后堂，看到今晚的菜色不由笑道：“沈妹妹说今儿有好东西，原来是石鱼啊。我可有好几个月没吃到了。”

  沈琼英亦笑道：“所谓荻芽抽笋河豚上，楝子开花石来，春天不吃石鱼，总觉得缺了点什么。我们便好好尝尝鲜，也不辜负了这大好春光。”

  又招呼一旁的春兰和柳聪：“你们也坐下一起吃晚饭啊。”

  柳聪现在与沈琼英慢慢相熟，也就不再扭捏，张罗着摆好碗筷后，便在下坐下来，给每个人盛了一大碗碧莹莹的粳米饭，配石鱼吃正好。

  醉仙楼采买的这批石鱼特别鲜，鱼肉紧致、细腻，入口鲜美异常，而鱼皮丰腴、油润，滋味异常浓郁。石鱼果然适合红烧，酱油、豆豉、香醋等酱料非但没有破坏鱼肉本身的鲜，反而用浓厚的汤汁给了鱼肉更丰富多层次的味道，而鱼肉的鲜美也化解了红烧的油腻，可谓是浑然天成的搭配。

  石鱼本来就刺少肉多，吃起来比较容易，不大一会儿功夫，四人便将两条鱼吃的干干净净，剩下的汤汁，柳聪亦一点也不想浪费，全都浇在米饭上，晶莹的稻米染上了褐色的汤汁，变得油润适口、鲜腴异常，每吃一口饭都是无上的享受。

  叶芜就着鱼肉吃了半碗饭后，又把目光投向那碗鱼羹。与其貌不扬的红烧石鱼相比，这碗鱼羹的卖相就好多了，鱼肉洁白，春笋嫩黄，配上碧绿的葱花、晶莹的汤汁，看上去就像一幅美丽的春日画卷。

  舀一勺羹送入口中，绵润、清鲜，肠胃别提有多了熨帖了，再细细品来，春笋脆嫩清，鱼肉嫩滑鲜爽，间以葱香与麻油香，叶芜觉得自己的味蕾被再次唤醒了。如果说红烧石鱼是以浓郁香醇取胜，那么这道鱼羹便是以清淡雅取胜，吃完了味道略显厚重的红烧石鱼，再来一碗清淡的鱼羹，这搭配简直绝了。

  春兰虽然亦喜欢吃鱼，却是不折不扣的肉食动物，她格外中意那道茭白烧肉。

  经过长时间焖煮，五花肉便得软烂嫩滑，入口是质朴的肉香，还带着些许茭白的清香，非常解馋。可是沈琼英很快便现，这道菜里最好吃的不是五花肉，而是焖煮过的茭白，一咬会有汁水流出来，清甜，脆嫩，又默默吸收了五花肉的油脂，变得异常润滑，让人简直停不下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