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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起这个，阿绣又头疼了，霍冬英这个礼拜六的晚上在家中举办酒会，叫阿绣和钱亚萍一同去参加，为此还专门找人教她们跳交际舞，为了短时间迅学会，每天下午她们都必须抽时间来练习。

  阿绣在心底悄悄叹了口气，霍小姐是她的恩人，她不能拒绝。

  钱亚萍兴致勃勃的拉着她讨论那一天七小姐会让她们穿什么衣服，戴什么珠宝，七小姐会请哪个酒店的名厨来烹饪美食，到场的会有哪几位达官显贵......她的眼睛里盛满着亮晶晶的渴望。

  阿绣心不在焉的应着，心思已经飘到了上午老师讲的那宋朝的诗词上了，莫等闲、白了少年头，空悲切！靖康耻，犹未雪......靖康之耻是哪一年来着......

  砰砰砰——院子里传来巨大的砸门声，一个男人粗哑着嗓子喊道：

  &1dquo;来人啊，开门！都死到哪里去了？”

  钱亚萍脸色一变，血色褪尽：&1dquo;糟了，他怎么回来了？”

  阿绣还没等问是谁，钱亚萍就按住她的肩膀，告诉她：&1dquo;阿绣，待在屋子里别出声，无论你听见什么都不要出来，知不知道？！”

  阿绣懵懵懂懂的点头，心中有不好的预感。

  钱亚萍出去了，阿绣轻手轻脚的走过去，把耳朵贴在门上，想知道生了什么。

  钱母匆匆忙忙赶去开门，刚一打开门栓就被人一脚踹开了门，一个男人大步走了进来，浑身醉醺醺的，骂骂咧咧：

  &1dquo;死婆娘，这么慢才开门，是不是不想让我回来？”

  钱父走进屋子里，看见脸色苍白的钱亚萍，没好气道：&1dquo;见到你老子也不吭个声？读书读书，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个赔钱货！”

  桌上已经摆好的饭菜，钱母战战兢兢的走过来问道：

  &1dquo;你吃饭了吗？正好你回来，咱们一家人吃晚饭吧。”

  钱父瞪了她一眼，一屁股坐到饭桌旁边，端起桌上唯一有肉的一道炒菜，拿起筷子就直接往嘴里扒，等吃得差不多的，又抓起馒头狠狠咬了两口，抹了抹嘴，问道：&1dquo;家里的钱呢？都拿出来！”

  钱母惶恐道：&1dquo;哪里有钱？你上次不是全拿走了......”

  话没说完，被钱父一脚踹到一边，他怒目圆睁骂道：&1dquo;敢骗老子？院子里那么多衣服，哪能没有钱？快拿出来，不然我打死你！”

  钱母哭着说：&1dquo;只有几块钱，还要留着买菜呢，家里的米已经吃完了，给了你你又要拿去赌了！”

  钱亚萍冲过去抱住父亲的腿，央求道：&1dquo;别打姆妈！家里真的没钱了！”

  钱父反手就是一巴掌打在钱亚萍脸上，&1dquo;滚开！”

  钱亚萍被打的身子歪在一边，嘴角流血，左脸立马肿了起来，领口歪歪扭扭，露出了里面戴着的珍珠项链。

  钱父眼尖，上前一把攥住那条项链，厉声问：&1dquo;哪来的？这么值钱的东西你敢藏起来？给我！你个不要脸的赔钱货！”

  &1dquo;不要，那是七小姐给我的，你不要想抢走！”钱亚萍死死攥住自己的项链，死活不松手。

  钱母心急如焚的拉架：&1dquo;阿萍，你快松手，不然他会打死你的！”

  接下来，就是一片骂声，哭泣声，求饶声，桌椅板凳碗筷落地的声音。

  最终钱父抢走了珍珠项链，把家里最后的一点钱搜刮干净后，扬长而去。

  阿绣屏住呼吸，在屋子里躲了很久很久，直到外面一点声音也没有，才小心翼翼的打开门走了出来。

  厅堂里一片狼藉，饭桌被掀了，做好的晚饭洒了一地，她拿来的食盒也被扔到了地上，糕点被踩得稀巴烂。

  钱母满面青肿，却习以为常一般和钱亚萍低头收拾着残局。

  &1dquo;亚萍......”

  钱亚萍抬头看向阿绣，她的脸高高的肿着，眼睛红肿，还有泪光，脖子上有一条红痕，勒得很深，似乎就要出血。

  阿绣眼眶红了，她张了张口，想说什么却说不出，只能傻傻的看着钱亚萍。

  她以为钱亚萍会委屈，会悲伤，会愤怒，会因为被她看见而觉得难堪。她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可钱亚萍只是无力的冲她笑了一下，耸了耸肩，稀松平常道：

  &1dquo;饭吃不成了，真可惜。你傻站着干嘛？快来帮忙啊！”

  阿绣愣了一下，然后大力气的点头，急忙走过去接过她手里的扫把帮着扫地。

  三人齐心合力，把厅堂重收拾出来了，钱母身上有伤，又累又疼，进屋躺着去了，不再管她们。

  阿绣和钱亚萍把碎碗装在竹篮里，拿出去丢掉。

  月光照在狭长的弄堂里，小路上寂静无人，两个人并排走着，谁也没说话。

  阿绣几次欲言又止。

  终于还是钱亚萍先开口，她烦恼的问：&1dquo;你说我脸上的红肿这几天能不能消？脖子上的还好说，可以系一条丝巾，我看七小姐这样系过，可是脸上的怎么办？”

  阿绣担忧的问：&1dquo;你还要去礼拜六的舞会吗？你的伤看着有些严重，不然还是好好休养......”

  钱亚萍冷声打断了她的话：&1dquo;我必须去！正是因为这样，所以我非去不可！”

  她停下脚步，转过头质问阿绣：&1dquo;你不希望我去？你是不是怕我跟你争宠？你是不是瞧不起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