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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氏道：&1dquo;侯爷若有什么打算，一定要告知我。”

  霍钊问：&1dquo;夫人何出此言?”

  一阵微风吹来，携着残红败绿拂过彼此的肩头，白氏摊开手掌，接住一片零落的花瓣，说：&1dquo;花有重开日，凋谢时不必道别，人却不同，一旦相隔便是天上人间，侯爷你说对吗?”

  这话问出，霍钊良久不言，最终慨叹地念了句白氏的闺名，碧城。

  &1dquo;当年你来塞北镇守，听闻我父亲精通突厥文，便日日来我家求教。”白氏笑曰，&1dquo;我爹烦了，命我教你，怎么，如今还想瞒过我不成?”

  枕边人哪能瞒得住，霍钊认输道：&1dquo;偷看我的密函，还这般理直气壮。”

  面前是一座假山，山顶有亭，霍钊揽住白氏一同登阶。四下已无旁人，白氏说：&1dquo;密函明明写有日期，下月初九重阳节，螭那军进犯，侯爷为何不告知临风?”

  打仗要的是知己知彼，人命关天，怎有隐瞒耽搁的道理。登上最后一阶，至山顶小亭，白氏拆穿道：&1dquo;届时，你根本不想他去，而是亲自平乱是不是?”

  此处风大，袍角广袖摆动不休，霍钊侧身为夫人挡住寒风，承认道：&1dquo;是，我没打算叫他去。”素日里嫌弃那逆子也好，总是挑刺也罢，可终究是他的亲生骨肉。

  &1dquo;陈若吟老奸巨猾，既然决计杀害临风，必定有十拿九稳的把握。”霍钊说道，&1dquo;倘若临风真出什么事，咱们白人送黑人么?不知情便罢了，既然知晓，我这个当爹的势必要护一护孩儿。”

  手心手背皆是肉，白氏掂不清主意，怔愣着，望着霍钊说不出话来。

  &1dquo;碧城，我老了，守不了塞北多少年了。”霍钊沉声道，&1dquo;可咱们的孩子还年轻，不为旁的，单为长久考虑也该是如此。”

  名将白头，美人迟暮，大抵都是落寞的下场。白氏眼尾顿红，像是冷得，风吹得，她禁不住轻晃，声音亦颤抖：&1dquo;侯爷，跟随你数十载，胆子还是有的。”

  可任凭胆量再足，至亲至爱之人犯险，谁又能淡然处之，白氏说：&1dquo;你向来教诲惊海与临风，以赴死之心迎战，那此次&he11ip;&he11ip;”

  霍钊答道：&1dquo;此次亦然。”

  他将白氏轻轻搂住，说：&1dquo;我的武功远在临风之上，胜率自然也大些。”一顿，抬眸看向亭角的斗拱，筑一窝巢，巢中傍着两只双飞燕。

  &1dquo;倘若败了。”霍钊低声说，&1dquo;战死沙场，我这一生也算死得其所。”

  白氏睁着一双眼眸，眸中蓄水儿，摇摇欲坠地挂在眼睑处。霍钊将她搂紧些，似是宽慰：&1dquo;这把岁数没什么遗憾了，本就要与你说的，奈何你这两日躲在佛堂念经，不搭理我。”

  清泪终究没留住，沿着脸庞滴落，白氏哽咽道：&1dquo;侯爷，经文是为你抄的，诵经也是为你祈福。”抑不住，啜泣声声，&1dquo;我心知肚明&he11ip;&he11ip;”

  霍钊语气含笑：&1dquo;有你这般，那我定能凯旋。”

  两人在山顶消磨近一个时辰，天稍晚些骤然寒冷，才相扶着下了山。管家已经寻觅许久，跑来禀报，军中送回消息，申时二刻双方偃旗息鼓。

  白氏问：&1dquo;两位将军有无受伤?”

  &1dquo;回夫人，都安好。”管家回答，而后又道，&1dquo;侯爷，乌鹰来了。”

  霍钊点点头，先亲自送白氏回主苑，再去暖，见张唯仁一身阔绰户的打扮。稍一走近，鼻息间弥漫着一片脂粉香，想必是入过那小春台。

  风月场一向人多口杂，藏不住秘辛，多少妓子卖消息比卖身还好赚，从前更有&1dquo;胡女寻情”的典故，意为蛮夷女子沉沦风尘，实则为探取情报。

  &1dquo;禀报侯爷，”张唯仁率先开口，&1dquo;经这两日查探，小春台并无胡女，来往恩客亦无蛮夷之人。只不过，有一伙人出手大方，已在小春台逗留一月有余。”

  时日颇久，霍钊问：&1dquo;确定无误?”

  张唯仁回答：&1dquo;这是伺候的婢子所言，准确些只会更久。”

  霍钊又问：&1dquo;是什么人?”

  张唯仁说：&1dquo;名为跑商的买卖人，然而一月有余并无动作，各个带剑佩刀，曾一言不合在小春台闹出人命。”

  一伙来历不明、身怀武功的狂徒，霍钊问：&1dquo;那两名暗卫呢，如今与他们一起?”

  张唯仁摇头：&1dquo;昨夜子时，丞相府的两名暗卫已出城南下，估摸是回长安去了。”他轻拍衣袖，嫌沾染的脂粉气腻得慌，&1dquo;侯爷，那伙人口音各异，看做派不像是官。”

  不是官，便是江湖人，有财力流连销金窟那么久，则是搭上官的江湖人。霍钊吩咐道：&1dquo;带些人暗中盯着，距重阳愈近，愈要吊足精神警惕些。”

  张唯仁领命去办，退至门边一转身，门板开合漏进来点点红光。

  这一日将过，天空红得仿佛浸了血。

  大漠之中有一片蓝湖，三里外环绕绿林，定北军的营地便驻扎于林中。营门高塔上，值守将士被鸠占鹊巢，无言地躲在角落处，那&1dquo;鸠”远眺西北方，身子都要探出一截。

  将士提醒：&1dquo;公子当心，别摔着。”

  容落云浑不在意：&1dquo;无妨，我摔不死。”他穿着一身利落的短打，扎小髻，活像个参军的小兵，&1dquo;既已休战，将军为何还不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