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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dquo;随意进出又如何，他还睡我的军帐、登我的高床。”

  &1dquo;再说军情，那水兵都要靠他的弟弟操练。”

  &1dquo;家书又岂止允许他劫去，根本就是当着他写的!”

  霍临风一字一句说罢，亦是哂笑：&1dquo;至于《孽镜》，也是给了他。”

  霍钊怒不可遏，扬起苍苍大手奋力挥下，霍临风抬臂抵住，额头凸起道道青筋：&1dquo;爹，这叫做物归原主。”

  他切齿拊心道：&1dquo;可遗物能还，他双亲的性命要如何奉还!”

  霍钊满目惊疑，只听霍临风陡然音轻：&1dquo;容落云，乃唐氏遗孤。”

  手臂垂落，霍钊怔忪着退开两步，挨住书案的边缘。松柏般的身躯刹那间佝偻，俨然遭受了重击。

  许久许久，他忽地笑起来，漫上浓浓的快意。

  霍临风问：&1dquo;爹&he11ip;&he11ip;该作何解?”

  霍钊答道：&1dquo;我等那孩儿来。”

  ——躬身奉剑，以命偿命。

  第74章

  别苑小亭边，折的那枝玉兰树长高了，秋风里，梢头有一搭没一搭地触碰漆柱。霍临风蹲在树下，大晚上的，握着一把匕默默松土。

  巡夜的侍卫瞧见，急忙去叫睡下的花匠来，怎能让主人干这粗陋活儿。花匠披着衣裳跑来，恭声解释，这玉兰日日当心伺候，土也是刚松过的。

  霍临风说：&1dquo;休管我，睡去罢。”

  花匠与侍卫离开，当值的丫鬟又来，撵走丫鬟，小厮又来。这一拨拨的人送来关心，堵在园子里，生怕少爷有什么不妥。

  没一会儿，杜铮姗姗来迟：&1dquo;行了行了，都回去歇着罢。”

  挥退众人，园子里静得厉害，仅闻匕摩擦泥土的声响。杜铮展开披风为主子披上，入小亭，将双碟灯吹熄一盏。

  周遭暗了些，霍临风蹲在树下，藏着似的。这份不清明很管用，叫人安心，能冷静地琢磨点事情。他贪婪道：&1dquo;另一盏也吹了。”

  杜铮说：&1dquo;那就瞧不见路了。”

  霍临风叹道：&1dquo;本来也寻不到路走。”他站起身，用树皮棱子刮掉匕上的泥土，收鞘，转身踏入亭中。

  杜铮斟一杯茶，恭顺递上，借着黯淡的烛光打量霍临风。那眉宇间的情致，那眼神，那石头一般攥紧的拳头，处处都不痛快。

  &1dquo;秋燥，少爷尝尝这雪针茶。”他先哄着，但明白哄着无用，得拿小刀挑破对方的痛处，&1dquo;少爷原是去书房和侯爷说话，莫非挨了训斥?”

  霍临风不吭声，端杯啜饮，半晌才呡进去一口。

  杜铮看在眼里，循序渐进地问：&1dquo;听说侯爷要那本《孽镜》?”梅子进书房送茶，听见的，而后又吐露给他。

  霍临风的表情隐有松动，将茶盏重重一搁，他抬眼骂道：&1dquo;成日嚼舌头，传小话，怪不得你们二人情投意合。”

  明明是训斥，杜铮却露出一副笑脸，忙不迭地再斟一杯。能骂便好，一声不吭才最难办，他终于切入要害处：&1dquo;少爷，莫非你告诉侯爷，《孽镜》送了人?”

  这回，霍临风大口饮尽，一派默认。

  杜铮惊道：&1dquo;难道连&1squo;容落云’也说了?”

  霍临风&1dquo;嗯”一声：&1dquo;你以为我想说?我嘴巴缝着呢，奈何他定北侯上来便问!”天晓得，&1dquo;容落云”三字从他爹嘴里问出来，有多骇人。

  杜铮惊诧愈甚：&1dquo;侯爷怎知二宫主?”

  提及此更叫人生气，霍临风一拳砸在石桌上，亏他尽心选拔、调查、栽培，竟选中张唯仁那厮。如今看来，当初张唯仁被容落云拦截，许是故意示弱。

  那人的武功，刺探能力，也绝非表现出的程度。

  &1dquo;侯爷&he11ip;&he11ip;”杜铮还惦记着，&1dquo;不会知道二宫主的身份罢?”

  霍临风苦笑道：&1dquo;我爹不知道，但我告诉他了。”

  杜铮骇得一抖，躬身低语，从齿缝里挤出字句，容落云的身份怎能告诉侯爷?后情还说不好，侯爷忠义，心底的愧疚翻覆上来，恐怕再不得安宁。

  霍临风全都明白，只是，比起容落云所受的失怙之苦，刽子手的不安宁算得了什么?旧年的冤孽债，陈若吟要还，皇帝要还，他爹也迟早要还。

  杜铮声如蚊蝇：&1dquo;可那是&he11ip;&he11ip;少爷的亲生父亲。”

  霍临风当然知道，一边杀人偿命，天经地义，一边又是肤之恩，血浓于水。他仰面望着长空，想问皎皎明月，亦想问烁烁星辉，这忠孝两难全该当如何抉择?

  &1dquo;走罢，我乏了。”霍临风移步，沿着羊肠小径行走，披风拂过两旁的蓝钟花。杜铮提灯跟着，禁不住问道：&1dquo;少爷，那侯爷知晓你们的关系吗?”

  霍临风摇一摇头，他未说，从离开西乾岭的那一日起，相会渺茫，重逢便是清算旧仇。届时他若阻止，容落云恨他，他不阻止，父命消殒在爱人手中，他们的关系，无论如何都难以修复了。

  他忽然立住：&1dquo;容落云早知真相的话，根本也不会喜欢我。”

  杜铮心疼得紧：&1dquo;少爷，别那么说，事实上——”

  霍临风打断：&1dquo;事实上，凭借阴差阳错，我得了一场不该有的感情。”他探手摘花，沾染半掌冰凉的夜露，&1dquo;原是我配不上他，白得一场镜花水月，已知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