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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天舒等的机会,很快就来了。
宫立华诊脉用药之后,赵老太太的病情非但未见好转,反而开始谵语、幻听幻视,抓着儿子的手,口口声声喊的却是早已过世丈夫的名字。
赵衢悲痛欲绝,却又无计可施,已经开始考虑要不要准备给母亲准备寿衣寿材了。
第二天一早,沈仲磊就命人在城中各处张贴告示,广求名医。
治好老夫人的奖励是一百两银子,已经足够让人动心了,更不要说还可以在知府大人面前露脸。
谁不知道宫立华原本只是个游方郎中,后来一次机缘巧合得了知府夫人的看重,所以短短几年时间就已经成了永州府最有名的大夫,还开起了华安堂。
所以一上午时间,就已经来了十几个毛遂自荐的人。
偏生要么跟宫立华的诊断一致,要么就干脆乱说一通,不但没有一个靠谱的,反倒将病人折腾得够呛。
看着一脸悲痛的同窗,沈仲磊也不知该如何劝慰。
生母危在旦夕,仕途也悬于一线,这种担忧和惶惶,自然不是几句宽慰和开解能够缓解的。
沈仲磊跟赵衢是同一年考取的进士,赵衢文章写得漂亮,一手字更是清俊不凡,殿试的时候被皇上钦点为探花郎。
但是赵家只是寻常的乡间富户,没有任何根基背景,很快就被分到成都知府这样一个别人避之不及的空缺上去。
川蜀匪患严重,邻近的乌斯藏诸部也不安分,民生更是艰难,上一任成都知府更是直接死在了任上,朝中许多人都不看好赵衢。
谁知道赵衢赴任六年至今,平匪患,开设互市,宣扬教化,鼓励农耕,几年时间将辖下治理得焕然一新。
原本按照大齐对外官的考核,三年一考,三考为满。
但是赵衢一无后台,二无门路,仅仅六年就被召回京城述职,明眼人都能看出来他如今是政绩在手,升迁有望。
看着鬓边都已经有了白的赵衢,明明不到四十的人,看起来却像年近五旬,哪里还有当年俊俏探花郎的模样,沈仲磊知道他这六年过的肯定十分不易。
如今眼看通天大道已经踩在脚下,可赵母若是出事,他就必须回乡丁忧三年。
三年时间,已经足够朝中势力生翻天覆地的变化了,到时候还有谁会记得他这六年的殚精竭虑?
就在两个人相顾无言,一室悲惶之际,药童跑进来道:“沈大人,外面来了位年轻小娘子自荐给赵夫人看病。”
赵衢闻言心下更是伤心,怒道:“本官如今已经沦落到什么人都能随便登门戏弄的地步了么?”
沈仲磊吹眉毛瞪眼睛地斥道:“上午好几个有经验的大夫都铩羽而归,年轻小娘子能有什么本事?就算她从娘胎里就开始学医,又能有几分本事?你师父本事不济,如今连徒弟也都开始脑子不清楚了么?”
“是!是!小的这就打了她去。”药童被吓得屁滚尿流,急忙快步出去,对戴着帷帽的沈天舒道,“这位小娘子,对不住了,您还是请回吧!”
他说罢,将刚才收的一小块银角子还给沈天舒身后的明玉。
沈天舒闻言皱眉,知道自己这是被小瞧了。
“姑娘,咱们还是回去吧,老爷就在里头,若是被现了,可不是闹着玩儿的!”明玉忍不住小声劝着沈天舒。
沈天舒却不愿放弃这次绝佳的机会,轻声道:“你放心,我有办法让他现不了。”
明玉刚准备再劝一劝,就听后面有人吆喝道:“让一让,都让一让,有病人!”
原本在华安堂门口围观众人纷纷挪动脚步,乱糟糟地留出一条路,让后面的人进来。
虽然嘴上说着有病人,但为的老翁却是一脸喜色。
他后面跟着两个四五十岁的妇人,扶着一名老妪。
两名妇人和老妪却跟老翁不同,非但全无喜色,反倒都低垂着头,似乎羞于见人。
众人细看那老妪,顿时一惊。
看她须皆白应该六七十岁模样了,却腹大如怀胎六月,双手捧着肚子,被人扶着,步履蹒跚地走过来。
人群中有人忍不住问:“这把年纪,竟是有孕在身不成?”
老翁闻言立刻面露得色,道:“六个月前,内人在院中葡萄树下乘凉,梦到观音托子,两个月后,便开始晨起泛恶欲吐,嗜酸嗜睡,可不正是有孕之兆,如今有孕六月有余,已有胎动之感。”
围观百姓闻言顿时炸开了锅,年近七旬还能怀孕生子?这可真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之事。
老翁见状更来劲儿了,笑着扬声道:“我严某人一生虽说没有做什么修桥铺路的大善举,却也一直与人为善,乐于助人,如今老了竟得观音送子,实乃一大喜事啊!”
“从未见过这把年纪还能生孩子的,怕不是有什么别的毛病吧?”
“人家都说了是观音送子,别说七十岁了,就算八十岁,只要观音显灵就行!”
人群中很快就有人因此争执起来。
一旁也有有人好心提醒道:“老翁,华安堂今日关门谢客,你们还是改日再来吧!”
老翁闻言皱眉道:“好端端的怎么关门了?内人自从前些日子开始胎动,就不时觉得窜动过甚,腹痛腰酸,今日特意来华安堂看看,打算开点儿安胎药回去呢!”
沈天舒打从刚才就在细细观察老妇人的情况,见她不时面露痛苦,手也会不自觉地去揉弄肚子,显然是很不舒服。
此时听了老翁的话,她越确定了自己的猜测。
“年近七旬,月事早绝,如何有孕?”沈天舒扬声道,“此必是病,而非孕也!”
沈天舒一开口,跟在她身后的明玉登时被吓了一跳,姑娘的声音怎么跟平时完全不一样了?
难怪姑娘根本不担心会被老爷认出来,明玉心下忍不住激动,真不知道姑娘到底还有多少自己不知道的本事!
其余人也都惊讶地看向沈天舒,这不是刚才被沈大人拒绝了的小娘子么?
老翁满脸怒容,指着沈天舒道:“你小小年纪懂什么,休得胡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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