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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宫惊变3（第2页）

011扫描完观婳左肩下的空荡，弹出医疗报告的同时用清脆的童声说：恭喜宿主，获得称号[初次尝试的]-[猎奇制造者]，请再接再厉。

观婳正用冷茶漱出嘴里的血，闻言差点呛住自己。

这种自带嘲讽的头衔让人很难不觉得是参考了动物O友会。

她也没想到，穿越半月未至，自己就失去了一条手臂。而她接下来要做的事，恐怕还会将新称号诠释得恰如其分。

想到这里，女子不由笑了一下，将两颗从诡画中带出来的珠子放在眼前。

它们本是穷奇血淋淋的两颗眼珠，此刻在灯光之下，破损之处已神奇地恢复原状。人头大小的眼球缩成拳头般骨白色的球体，如沾染了许多露水般闪着濡湿的光亮。

观婳缓缓伸出手，拿起一颗圆珠，端详片刻，啃苹果似的一口咬下。

原本浮着些痛楚的眼瞳已完全变成不透光的浓黑，观婳咽下一口软滑的穷奇眼球，陡然吸气，仿佛大吃一惊般倒抽冷气的声音，罕见地透出些许狂喜的意味。

枯竭已久、干如古井的灵魂忽然发出沸腾似的声响，如同缺了无数边角的拼图，多年以后，终于踏出走向完整的第一步。

女子用仅剩的右手捧着那颗眼球，囫囵吞枣般将所有果冻似的软块咽进肚腹，接着抓起另一枚眼球，切成均等的四瓣，将其中四分之一收好。剩下的，她以稍慢的速度、品尝珍馐般尽数吃掉。

穷奇眼珠的口感滑润润软弹弹的，稍微带些生肉的甜腥气，吃起来不甚美味，却也勉强咽得下去。观婳不禁有些遗憾：为了满足口腹之欲，闲暇时她也对烹饪一途有所钻研，如今到了古代，用不着忙于学业，又好容易有了果腹之物，很应该好好研究怎么将诡画做得更好吃才行。

哪怕狼吞虎咽之时，观婳进食的动作都是优雅而赏心悦目的，这不仅是安阳公主的习惯，也是她从出生起就刻进骨子里的克制。

“011，你知道吗……这是我平生，第一次尝到‘饱腹’这种滋味。”

观婳用一种满足而又遗憾的目光看着空空如也的桌面，珍惜万分地啜了一下残留些许黏液的指尖。

011系统后台轻闪，到底没有跳出一个新的称号：宿主，你有没有觉得你的行为稍微有一点让011掉san？

观婳：……？系统也会掉san？系统也有san值？我怎么这么不信呢？

女子摸了摸自己平坦的小腹，拒绝接受系统的指控，享受灵魂感到的首次饱足，神情是前所未有的放松。

严格地说，至少从哺乳动物的定义来看，观婳属于人类。她没有超能力，不会读心，不会观测风水，相貌只能说是清秀。尽管幼时父母离异，她也好好地读完了义务教育，进入高中，考上大学，成为芸芸众生的一份子。

唯一特殊的，就是她有一个极为庞大、不知餍足的灵魂。

庞大意味着强韧。观婳可以过目不忘，能够捕捉到事物最细微的变化，她从出生开始就有记忆，能从自己二十七岁死亡的那天，一直回溯到婴儿期刚睁开眼睛时的所有细节。

如果只是这样，那她大概会在自己的世代成为绝对的天才。

可她的灵魂渴求着某种食物。那种渴求是生理，或者物理上的状态，普通的食物可以填饱观婳的肚子，维持正常的身体运作，却无法满足饥饿的灵魂。从观婳睁开眼睛的那刻，她的灵魂就处于无穷无尽，能将人逼至疯狂的空洞和虚幻之中，不管她尝试多少办法，吃下多少东西，都无法填补如此恐怖的空洞。

时刻稳定的情绪也是这么水磨功夫忍出来的。

正因如此，观婳在大学期间选择了精神病理学专业，试图从生理和心理两个方面分析自己的身体状况，偶尔去友校的表演学院上上表演课，学习如何更好地掩盖自己的异常。

直到死在毕业前夕的一个寻常夜晚。

“当一个人的灵魂无法得到饱足，一年两年还好，如果持续太久，你知道会发生什么吗，011？”

观婳嘴角上扬，笑容愈发虚幻。

拥有纯粹强大的灵魂是值得骄傲的。可一旦缺失养分供给，这同一份强大就会掉转过头，消蚀自己，残杀自己。饥火烧灼着她的灵魂，无时无刻，从未断绝。

观婳在原身安阳公主的记忆中看到那副《金刚伏虎图》的刹那，就像被闪电劈中般本能地明白了：这就是她唯一能够果腹的食物。极度诡异、能够引发常人癫狂的地狱图景，却可以填满她灵魂的空虚。

“它会反过来，以难以想像的食人行为吃掉自己。”

女子的笑声有一瞬间变得疯狂而嘶哑，接着迅速恢复正常。昏暗的烛光中，观婳全然失去表情，因失血而苍白的面孔一半在阴影中若隐若现，让她看起来极似一个亡者的幽灵。

她并没有选择与系统对话，所以也没有得到任何答复。房间中的声音，不过是谵妄者的自言自语。

观婳慢条斯理地拿起丝帕擦了擦手，终于有闲暇将心思放到系统颁布的任务上。

她也难得产生些刻在华夏人DNA里，对古代、对浪漫、对侠情大义的好奇——

传说中的大侠，传说中豪气云天的故事，究竟会是什么样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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