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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难形容那是怎样一双漆黑无波又似乎蕴藏着滔天巨浪的眼。
白沅沅怔住了一瞬。
几乎是立刻就生出了由衷的惧意,那是上一世的越庭舟牢牢刻进她骨子里的条件反射。
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地往下一扯,直直下坠,她眼中的惊惧狠狠刺痛了越庭舟的双眼。
“为什么用这种眼神看着我?”越庭舟不解极了。
也心痛极了。
白沅沅说不得也打不得,他只是动动嘴吓唬吓唬她,连拍她的时候都格外重视手上的力道,哪里值得她用这样畏惧又抗拒的眼神看他呢?
骤痛让他呼吸一窒。
白沅沅撇开头,躲避越庭舟已然微红的双眼。
她这次没用什么力气,便从他的怀里挣脱开了。
她赤脚跳下了床,站在地上,像是在掩饰般地反问:“我用什么眼神了?难道不是你先不讲道理的吗,现在又来倒打一耙,找我的麻烦!我看你一眼怎么了?你刚刚还打我了呢!”
越庭舟像是被静止了一样,也像是在极力克制着什么。
静默片刻后,高大的、极有压迫感的身影缓慢站了起来,一步一步朝着白沅沅的方向走来。
白沅沅仍旧维持着盛怒的模样,自以为将神色间的恐惧掩饰得极好。
实际上她的隐在宽大衣袖下的手都止不住轻微地颤抖起来。
越庭舟眼底跃动着破碎的光,摇晃着,再看却又消失不见,只余漆黑寒潭。
他看破了白沅沅的恐惧,却仍旧走到她的身边站定,弯腰拾起散落在地上的鞋子,半蹲着身子为她穿上。
白沅沅微不可察地放松了身子。
长久的静默后,越庭舟终于开了口:“你总是说这样违心的话又是为了什么?”
明明害怕,偏要装作不害怕;明明不喜欢,偏要装作喜欢。
就如方才,分明怕得连身子都抖了,还要假装愤怒,以此来遮掩。
越庭舟难以理解这样深刻的恐惧是从何而来。
他不仅从未伤害过她,甚至有些时候对她可以说是束手无策,或者有求必应的。
而她方才状似吵闹,脱口而出的“和离”,当真只是无心之失吗?还是说这才是她最真实的想法。
越庭舟不过片刻间已经有了新的推测。
先前早就被封存的记忆此时又想被不小心打开的匣子,一个又一个的猜想浮现在他的脑海之中。
关于铃兰香一事,他只惊讶于她对这香气的敏锐,当时并没有其他想法,毕竟她对香有所研究这件事,他一直是知晓的。
只是他之前从未深想,也未将春夕节那日的特异香气与她联系起来。
而今细细想来……
那和离之事,说不定也是她谋划中的一环。
越庭舟心中掀起滔天巨浪,面上却不露声色,甚至还和颜悦色了几分,体贴为她理了理头和衣裙。
“收拾一下,我们回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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