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二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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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娘从小对这个三元及第姐夫又敬又怕，如今年纪渐长，一些事情已经有了自己的看法，对他说的话并不能完全认同，但看在姐姐的份上，还是唯唯称是。正当她琢磨着如何告辞时，却见冯府老仆进来传信：沈括来访。

  看来沈括在泾阳修三白渠已经成效初显了，云娘不假思索笑道：&1dquo;沈中允来得正好，我正有话要问他呢。”

  冯京冷冷扫了她一眼：&1dquo;别忘了我刚刚提醒你的。内言不出，外言不入，你是宫中女官，如何能交接朝中大臣。更何况沈括是王安石一党，与他走得太近对你丝毫没好处。”

  冯京又正容嘱咐妻子道：&1dquo;你平时得空，也要教教三娘规矩，重学学女诫、女论语，别总是看一些杂书移了性情。”言罢拂袖而去。

  云娘等到姐夫走后，苦笑道：&1dquo;二姐，你日日与姐夫这样的老夫子相处，我真心佩服你。”

  富真娘皱眉道：&1dquo;你姐夫说得也并非毫无道理，你自幼随爹爹游宦，原是洒脱惯了，如今要长住宫中。总要好好学学规矩。”她见小妹已有不耐之色，苦笑一声劝道：&1dquo;你别怪你姐夫今日生气，他这段日子实在不好过。”

  云娘本是要走的，听了此言忙问：&1dquo;怎么说？”

  富真娘叹道：&1dquo;还不是吕惠卿日日和他过不去。自从王相公走后，他就在朝中一手遮天。前些日子刚刚推出了手实法。凡百姓人家尺掾寸土、鸡豚家畜均需陈报，如有隐匿，许人告，并以查获资产的三分之一为赏。”

  富真娘话还没说完，云娘就插言道：&1dquo;这个法子不好，鼓励百姓相互攻讦，民间从此无宁日了。”

  富真娘叹道：&1dquo;何尝不是如此，你姐夫为了自保，只得隐忍不。谁知他竟变本加厉，乞罢制举。你姐夫忍无可忍对他说汉、唐以来，豪杰多自制举出，行之已久，不能骤然停废。谁知他竟不管不顾，说制科止于记诵，非义理之学，理应废除。原以为王相公走了，陛下能废除扰民之法，你姐夫的日子能好过些，谁知多了一个护法善神吕惠卿，一个传法沙门韩绛，比从前有过之而无不及。”

  云娘沉默了，她知道冯京一向与党诸人面合心不合，吕惠卿的作风比王安石更加强硬无顾忌，也难怪他在朝中受尽排挤了。

  作者有话要说：　　今晚8点还有一更。

  第71章五湖烟水替风尘

  熙宁七年三月丙午，王韶绕开河州领兵度洮，遣王君万等先破结河川额勒锦族，切断了夏国的交通，斩千余级。又进兵宁河寨，分遣诸将入南山，破布沁巴勒等族，斩千余级。木征知道外援已绝，遂拔寨撤兵而去。

  四月辛巳，王韶返回熙州，自河州闾精谷出踏白城西与吐吐蕃兵战，斩千余级。壬午，进至银川，破堡十余，烧七千余帐，斩二千余级。癸未，分兵北至黄河，西至南山，复斩千余级。乙酉，进筑阿纳城，前后斩七千余级，烧二万帐，获牛羊八万余口。木征走投无路，率酋长八十余人，诣军门降。

  五月庚子，擢王韶为观文殿学士、礼部侍郎，仍兼端明殿龙图学士，赐绢三千。王厚亦被授为大理评事，秦凤路副都总管。

  熙河路征伐事毕，王韶携子入京述职谢恩，不料箭伤复，赵顼忙遣太医去府上诊治。

  云娘不放心，也跟了过来，诊脉后才现情形不大严重，她松了口气，开了方子，嘱咐了几句保养事宜。王韶见太医已经退下，方皱眉问她：&1dquo;王相公辞相一事，到底怎么说？”

  云娘大略解释了一下，又交给他一封信：&1dquo;这是王相公托我转交给学士的。”

  王韶忙打开信，那上面寥寥数语写道：&1dquo;久不得来问，思仰可知。木征内附，熙河无复可虞矣。唯当省冗费，理财谷，为经久之计而已。上以公功信积著，虚怀委任，疆埸之事，非复异论所能摇沮。公当展意，思有以报上，余无可疑者也。某久旷职事，加以疲不能自支，幸蒙恩怜，得释重负。然相去弥远，不胜顾念。唯为国自爱，幸甚，不宣。”

  王韶长叹一声道：&1dquo;狐死兔悲，王相公一去，朝堂空矣。”

  云娘劝道：&1dquo;王相公信上说的有理，学士如今功业已建，朝中已无人能动摇。只要谨慎些，应该无事。”

  王韶苦笑道：&1dquo;等到熙河路诸事了了，陛下有意将我调入京任枢密副使。依我的本意，本想平定熙河之后，在拶南筑城，寻机经略夏国，如此一来，也不知要等到何时了。”

  云娘沉吟道：&1dquo;朝廷正与契丹争地界，若契丹与夏国联合，恐怕形势对我不利。我知道学士有建功立业之心，但如今小人纷纷，还是韬光养晦为好。”

  王韶点头叹道：&1dquo;我知道。只是我实在看不上朝内士大夫畏辽如虎的样子。罢了，不说这些事了。我听闻郑侠前些时日又上书，言王相公作法为民害，吕惠卿朋党奸邪，壅蔽聪明。独冯参政不同，敢与王安石争执。请罢黜吕惠卿，用冯参政为相。此事娘子知否？”

  云娘大惊：&1dquo;我实不知晓，如此一来，吕惠卿必将恨极了我姐夫，他如何在朝中立足？”

  王韶愣了一下，他实在没料到云娘竟一无所知，思索片刻压低了声音道：&1dquo;我也是刚刚知道的消息。郑侠这个呆子，向陛下献了正直君子社稷之臣事业图、邪曲小人容悦之臣事业图，直指吕惠卿是小人，还在奏疏中言及禁中有被甲登殿诟骂等事。吕惠卿借机和陛下进言，郑侠不过一疏弥小臣，如何能得知禁中密事，这必是冯参政泄露给他的，陛下对令亲甚为不满，已下诏将郑侠下御史台狱穷治，又令御史知杂事张琥、知制诰邓润甫共同推究。张琥是吕惠卿一党，令亲这回要有大麻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