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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三朝元老（第1页）

那日符氏兄妹别了安嗣荣一行，不敢多作停留，驱车马向北而去。傍晚时分到了荆口城外，早有长兄符昭旭得了消息，在城门迎候。此前已得了急报，知道二弟和妹妹遇险。如今远远见得一行人四马一车归来，好不欢喜，纵马迎上去道:“二弟别来无恙，妹妹也都好吧？”符疏同甚为敬重这个兄长，自己从小任侠好游，父亲身边诸多军旅事务可说担子都交在了哥哥身上，反是哥哥对自己多有宠溺，正所谓长兄如父。见兄长如此关切，好生感激，亲热道：“无妨无妨，此行可说有惊无险，倒平白开了许多眼界。”

符昭旭道：“平安就好，爹爹已在府衙中等候多时，我们赶快去拜见爹爹吧。”言毕迎了弟弟妹妹一行入城直趋府衙而去。兄妹三人进得厅堂之上，祁国公符彦卿和节度掌书记（节度使幕僚长），牙将数人等已在堂中等候，兄妹三人行过礼。符疏同把事情经过简略说了一遍。只略过高怀德其人不提。众人皆啧啧称奇。

节度掌书记史文肱道：“二公子和大小姐平安归来就好，三日前牙兵疾奔而来报信，连坐骑都倒地不起。大人焦急之余，令符将军率了数百牙兵着了平民衣物，携弓矢短刀，悄悄潜入南平国境数十里接应，并未寻得二公子和大小姐踪迹。后来打听到宜城郊外有南平大将被盗匪所害。心中稍安，这才撤回荆口。今日终于等得令兄妹平安归来，实在可喜之事。只是想不到江湖之上竟有此奇人奇事。”

符疏同叩谢道：“疏同无能，累父亲兄长担忧了。”

符彦卿却似有些不悦之色，左手捋着颌下美髯道：“我着你护卫妹妹周全，你却涉入这等江湖纷争仇杀。虽说是权宜之计，我符氏终究是朝廷命官，不该与江湖之人有甚瓜葛。还好没有出什么大事，否则叫我如何向李大人交代。也罢，你们旅途劳苦，且下去梳洗一下，等下内府用膳。”

“是”，符氏兄妹二人行了礼自退下去。

晚饭桌上，用膳将近，祁国公吩咐道：“疏同，等下到我书房来一下，爹爹有些事情问你。”符疏同稽应承：“是”

书房内，祁国公单独叫来符疏同：“你且把事情细节一一跟为父讲来。”符疏同乃把详情经过一一禀告，包括和安嗣荣泥牛渡夜谈之话都据实相告。唯独高怀德身份不便提及，又受了安嗣荣嘱托，隐了过去。

祁国公沉吟良久叹道：“想不到世间竟果然有这等脱凡俗之人，虽身居江湖，智计见识却令人耳目一新，手段谋划更是出人意表。想我符氏一门世代为将，为父年轻时护卫前朝唐帝，兴教门一战拼死却不能保庄宗周全。委身转事他人，累立军功，及至今朝，虽已贵为节度使，却无有为之主可以尽忠，出生入死，殚精竭虑，在这乱世之中也只能爱惜士兵，保全家人，唯此而已。天义社近年来声势日盛，为父已有耳闻，今日方知这江湖最大的势力由此奇人执掌，说不定这未来天下大势，此人竟能搅弄风云，拨动格局也未可知啊！”

祁国公品行忠厚，为人谨慎，又擅结交世家，于中原和南方诸国能人多有结交，观事详人都十分了得。又思索了一下，道：“疏同，这位安大东家对你似有结交之意，你们既有约定，事不宜迟，为父着你安顿好家里便即刻去一趟金陵拜会安嗣荣。弄清楚两件事情，第一，天义社行事宗旨为何，安嗣荣既有安乐众生之胸怀，所谋大事究竟为何；第二，他竟然能调动这等精锐的甲兵，这些甲兵是哪家节度使的兵力，又或者这是天义社暗中供养的私兵。这两件事，你务必弄清楚。”

“是”符疏同答道。

顿了一顿，祁国公又道：“若天义社行事皆为侠义，用得着你的地方可施以援手，将来我符家或许尚有需要人家襄助之处。此次护卫你们的四个牙兵均是忠勇之人，两人有箭伤，我已让你哥哥好好安顿疗伤。剩下两个你此次带在身边。江湖行走，与军旅不同，你得空可好好指点他们一些搏击打斗之技。须知身手再好，双拳难敌四手。要做成事情也须得力之人相助。”

“谢父亲教诲！”

“哎，此次让你陪妹妹出行，我也是想让她散散心。将她嫁与李守贞世子，却令她终日不得欢颜，也是为父愧对于她。但终归做了人家儿媳，过两日还是只能打她回东京开封府。如安嗣荣所言，这荆口估计终究是不能长留了。为父思量，近日里派你哥哥回陈州老家，散去家财，招募些精壮之人扩充牙兵。陛下削我兵权，目前只靠身边这五百牙兵算得精锐，其他寥寥数千老弱，将来北上御敌，怎堪大用？”

符疏同闻言不禁有些感动，抬头见父亲虽然仍是个仪容俊美威严的中年男子，两鬓却已有了许多白。愧疚道：“儿子不懂事，这些年只知拜师习武，游历嬉戏。却不了解父亲兄长为国事家事操劳担当，劳体忧心，儿子惭愧。”

祁国公摆手道：“父子之间，不必如此。此次金陵之行，于家于国也是要紧之事，你好好去做，为父也就十分欣慰了。”

这祁国公行事也是利落，第二日和节度掌书记史文肱商议停当，便一面着史文肱草拟奏章，请调河北御敌，一面派符昭旭即日赴陈州募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