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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回:抛头颅慈父告外戚,修书稿眉目又传情
此话一出,底下戒严的西城兵马司官兵们立刻爬上台行刑台,去抓捕自称扔头颅的嫌犯。
嫌犯没有跑,他往天空抛洒一大摞状纸,状纸如雪片般翻飞,散得到处都是。
嫌犯被官兵扑倒,还堵了嘴,但是散落在各处的状纸已经替他鸣冤了。
凑热闹怎么会少了陶朱呢?
陶朱拿出一吊钱,大声说道:“谁第一个把捡到的状纸给我,这吊钱就是谁的!”
还有这等好事?
很快,一张揉的皱皱巴巴的状纸递到了陶朱面前。
陶朱打开读了一遍,“啊这……这……”
麦穗凑在旁边看,看了陶朱一眼,面无表情的离开。
“写的什么?”魏崔城还以为又是小王子奸细传谣言,拿过来一看,“啊……这个……如果是真的……确实太嚣张了。”
陆善柔看众人的表情很奇怪,就把刚才送食物的篮子栓了绳子放下来,“让我瞧瞧。”
魏崔城把状纸放在篮子里,陆善柔拉到二楼,和凤姐一起看。
温嬷嬷只看得懂历书,识字不多,连忙问道:“写的什么?那个丢人头的人有什么冤屈?”
凤姐把文绉绉的状纸用大白话讲出来,说道:“状纸上说,他儿子虎哥儿是个货郎,平日挑着担子沿街叫卖,寿宁侯张鹤龄与长宁伯周彧(读“玉”)为了争夺田地,在大街上聚众斗殴……”
两方都家大业大,呼奴唤婢,一共有百来个人持械打架,虎哥挑着货担躲避不过,被卷进去打得不省人事。
虎哥父亲为了儿子汤药费,就去寿宁侯府和长宁伯府两家讨要说法,求赔偿,好给儿子治病,结果两家都说不关他们的事情,要他去找对家。
虎哥父亲如皮球般的被踢来踢去,一个铜板都没要到,还耽误了虎哥的治疗,虎哥昨天咽气了。
虎父气愤不过,就砍了儿子的脑袋,乘着今天西四牌楼行刑,人山人海,又有监斩的各大官员,就来抛头颅,鸣冤屈。
列位看官,前几回书曾经说过,寿宁侯张鹤龄是当今张皇后的亲弟弟,弘治帝的小舅子,也是太子陶朱的亲舅舅。
那长宁伯周彧何许人也?
他是弘治帝的曾祖母孝肃周皇后的亲弟弟!是曾经的国舅爷,也是目前还活着的皇亲里辈分最高的外戚。
长宁伯周彧和寿宁侯张鹤龄两家打起来了,也就是曾经的国舅爷和现在的国舅爷打起来了!
两方都是太子的亲戚,难怪陶朱看到状纸后很尴尬呢。
温嬷嬷说道:“原来是大水冲了龙王庙啊!外戚斗法,草民遭殃,这个虎哥死的冤啊。”
温嬷嬷如此想,聚集在西四牌楼的老百姓也是这么想的,他们天然的会同情虎哥,因为如果他们遇到这种无妄之灾,怕也是这样告状无门,白送一条命罢了!
人们越同情虎哥父子,就越惧怕、憎恨外戚。
无论是长宁伯还是寿宁侯,都不是什么好东西!狗咬狗一嘴毛,却害死了最弱势的老百姓!
事关京城两方顶级的外戚颜面,五城兵马司结束了盘查,赶紧打开了路障,驱散人群,刚才还挤得满满当当的西四牌楼很快人去楼空了。
温嬷嬷赶来驴车,陆善柔和凤姐上了车,魏崔城骑马跟着车,陶朱和麦穗也跟上了。
魏崔城问:“你要做什么?”
陶朱说道:“状纸你也看见了,这时候回宫,寿宁侯和长宁伯怕都是要找我说情,我得远远地躲开啊,陆宜人,我到乾鱼胡同住几天。”
陆善柔说道:“不行。”
陶朱拿出租房契约,“我是租客,陆宜人要违约不成?咱们不是说好了住到到期吗?就凭这张契约,咱们就是打官司,我也在理——我还有好多行李在乾鱼胡同呢。”
陆善柔:到期就给我滚!
澄清坊,乾鱼胡同。
一个月没回家了,到处都是灰尘,院子里的梧桐叶已经铺了厚厚一层。
众人回家,首先就是打扫。
陶朱和麦穗还算有眼色,抢着干活,提水扫地,俗话说的好,伸手不打笑脸人,到了吃晚饭的时候,梧桐树下的桌子上添了两副碗筷。
陶朱和麦穗坐在来吃饭,都饿了,又是长身体的年龄,吃起来饭来,就像跟饭有仇似的,陶朱狠了四碗,麦穗杀了五碗。
饭后,温嬷嬷赶着驴车回南城蒜市口家去,陶朱和麦穗提水帮凤姐洗碗。
凤姐麻利的洗着碗,说道:“陶大侠,你是锦衣卫的小旗,又是牟大人的表小舅子,你能不能帮我一个忙?”
陶朱好奇的拿着洗碗用的丝瓜络,往自己的胳膊上摩擦,“凤姐只管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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