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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章 金蝉脱壳（第1页）

刚到府衙门口，兵部尚书魏岑已在门口等候，陈府管家陪在旁边。见陈觉风尘仆仆赶回来，魏岑迎上来道：“官船坊遇袭，陈大人可知晓？燕王已入宫禀报，陛下宣你我二人入宫，下官特在此等侯大人。”

陈觉脸色难看至极，恨恨道：“上杉那帮东瀛人必已叛变，这一仗我们恐怕是惨败，目前我担心的是这帮人劫走了多少战船，目的为何？难道说周宗生了谋逆造反之心？”

魏岑道：“扬州、楚州、润州的侍卫亲军都在我兵部辖下，没有大人的调令，或者吴王的配合，断不能调动，仅凭东都留守部队那一万来人，算上水军，周宗也没有造反的把握。以下官愚见，周宗性格谨慎，应该不会行此险着。”

陈觉沉吟道：“九里村扑了个空，我担心的是天义社早已和周宗勾结，将九里村所有兵器、甲胄、生产机具转移到战船上，再收买上杉，劫走船队。金陵城外，天子脚下，这么大规模的袭击我们竟然不查，是何等失职？而且此事后果难料。等下进宫，我们如何向陛下禀报？”

魏岑道：“官方坊生袭击，据说值夜的官军一百多人被擒，另有多人死伤。两个负责的偏将，一个被俘，一个逃到附近兵营搬兵。兵营守将是李景达的副将王闵，他率部赶到官船坊时，东瀛人已劫走船队，故而燕王接报便进了宫。周宗不在金陵，此事你我是便是直接责任人。等下进宫，陈大人可要想好说辞。”

陈觉咬牙切齿道：“回想此事前后，陈忠被扳倒，恐怕便已在对方谋划之中，如今带兵去救援的是李景达的人，袭击的真相我们怕已是瞒不住。我们还有没有办法截住这些战船？如果能够截住他们，人赃俱获，此事还可补救。”

魏岑提醒道：“大人可不要忘记了，即便截住船队，在战船上现兵器甲胄，周宗可以自圆其说；这些东瀛人却是谁都知道，不是吴王的人，便是大人您的人啊。”

陈觉经他提醒，这才回过味来，喃喃道：“这个安嗣荣确实可怕，今后是我们的劲敌啊。如今看来，只有图如何自保才是要紧事情。此事看来不是吴王脱不了干系，便是我难辞其咎。这等劫夺战船兵器之事，怕是谁也担不起这个责任。”思衬良久，道：“如今恐怕要丢车保帅。等下入宫，你向陛下禀报，说金陵城内亦有人和东瀛人勾结，明日请调燕敬权部入城搜捕乱党。”

魏岑道：“大人的意思是要对天义社动手？”

陈觉苦笑道：“周宗早早请旨回了扬州，安嗣荣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这两人都是有头有脸的人，无凭无据，如何动得？我和吴王要撇清关系，这6氏兄弟只怕是要李弘冀割爱了。你只须跟陛下讲，袭击官船坊的人和莆天武馆6氏兄弟有瓜葛，要抓捕审问，其中不要牵扯吴王。陛下和吴王是父子，自然舍不得深究。所以6氏兄弟也不能有开口讲话的机会，这个道理你可懂得？”

魏岑恍然大悟：“下官明白，大人高明。”

陈觉心中烦恼，不耐道：“高明个屁，这一局可说是惨败。6氏兄弟既是吴王的人，于我们来讲也算是是友非敌，如今舍弃，着实是无奈之举。你和我赶快进宫，按我所说向陛下请命。吴王那里我明天一早便去，解释也好，赔罪也好，这么大个跟斗，总不能不清不楚便结下这个死仇。”他一面命管家去吴王府通知取消今晚的行动，一面和魏岑急急入宫去面圣请罪。

九里村这边，陈觉、燕敬权狼狈而去之后。安嗣荣对王妃施礼道：“天义社蒙王妃维护，感激不尽。安某向王妃保证，今后天义社在大唐境内一切生意皆是合法生意，请齐王和王妃放心。”

齐王妃目光幽幽看着他道：“你说什么我都相信，你知道的。今后我齐王府派些兵丁常驻九里村可好？天义社和齐王府所作纵然是合法生意，也难免有人心生觊觎，齐王府有兵驻守，量来寻常人等还不敢动了妄念。”

安嗣荣道：“如此自然是好，那就谢过王妃了。齐王府所派兵丁一应费用粮饷，算在天义社头上。今日夜已深了，请齐王妃这就移驾回城，安某不便同行，就此别过。”言毕派高怀德护送王妃回城，一边小声叮嘱他回金陵后加强安府防备。

齐王妃依依不舍，别过安嗣荣，命人押着那背叛的随从，由高怀德护送，离开九里村回城去了。

安嗣荣见众人都散去，徐徐舒了口气，对向泽道：“此刻韩令坤、毕翁应该已经和王羽栖、上杉等人驾船东去。谋划已久的北迁大计今日算是落定。明日我们返回金陵城，我和怀德就要准备北上。金陵的一切事务今后就交给你了。”

向泽稽道：“属下遵命。一切按大东家的布署，远离朝局纷争，低调行事，埋头赚钱。”

暗黑迷雾中的长江江面之上，王羽栖和武士团领上杉信哲立于船头。上山幸之助恭敬地对她道：“一切按照安大人的安排和公主的指示，行动十分顺利。”

王羽栖缓缓点头道：“你们能够奉我为主，听从我兄长的号令，我很感激你们。我兄长和我夫君有很宏大的理想和目标要去完成，所以至少在目前我不能带领你们回国。我兄长吩咐过，此次夺船成功以后，要尊重你们的意愿，如果你们想立刻回国，可以分一部分船只兵器给你们东去日本；如果你们愿意追随我北上，便算是我夫妻二人的家臣。将来我兄长和夫君大事若成，必助上杉家复国。你和武田副领商量一下，无论你们怎么抉择，我都不勉强你们。”

上杉信哲躬身道：“嗨，我和武田副领早就商议过，上杉武士团永远是上杉一族的家臣，我们誓死追随公主，只要上杉家有一丝血脉尚存，我等此生不离不弃，绝不辱没上杉武士团的荣誉。”

王羽栖深深一躬道：“既如此，上杉羽栖在此誓，我必定像我父亲待你们一样地去照顾你们，带领你们拿回属于你们的荣誉。”

韩令坤和毕翁率领天义社三百多人和上杉武士团两百余人分别驾驶从官船坊夺来的八条千料巨船和二十余艘中型战船鱼贯行驶在茫茫江面之上。官船坊余下船只被上杉武士团尽数毁去，所以江上并无一条战船追来。

因为这天是大年初四，官船坊并未开工，当天留下来值夜的两名偏将李晖和张毅都是周宗心腹。两人对当夜值班的工匠和水军都特意做了安排，所以当天义社和上杉武士团摸黑潜入官船坊时，袭击十分顺利。李晖和张毅佯作率众抵抗。李晖假作受伤被俘，余人也就顺势在李晖命令下投降，只有几个冥顽不灵份子被杀或受伤。张毅被安排逃出去到王闵营中报信。

天色未明，船队已经快要经过镇江江面。被俘的一百多官船坊水兵工匠被关在当头那条巨船船舱中。韩令坤和毕翁将俘虏们集合起来，韩令坤大声宣布道：“我等乃北朝名将武宁军节度使符彦卿符大人属下。北人善骑马，南人擅驾船。今契丹入侵中原，符大人命我等筹措战船北上渤海、黄河一线抗敌，你等皆善习造船之术，水战之法，若愿意为符大人和中原百姓效力，可随我等北上。愿意加入者，军饷薪资三倍于南朝；不愿者，亦不勉强，船过镇江，便放路费遣散。”

众兵匠闻之，窃窃私语。李晖带头道：“我等既已被俘，又有官船坊失守之责，若留在南唐，恐怕朝廷追究起来，少不得刑讯逼供，牢狱之灾。北上抗击契丹，乃是男儿大丈夫应为之事，在下愿意跟随。”李晖素来威信极高，众人见领如此，兼之北朝又有重金相酬，纷纷表示愿意追随。

周宗那边，初五傍晚才接到金陵的八百里加急，初六一早才点齐战船水军出港追击。王朴早就对行动的日子预测过天象，因为正月初三以后，长江之上是大雾天气，从金陵到入海口这一段内河，完全没有遭遇阻截。等周宗船队奉命追来，韩令坤、王羽栖等人早已率船队驶入大海，哪里还有踪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