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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穆涵叹口气。

  这几日他的人在城中搜人，人没搜着，却打听着一些旁的。一些，唔，很是耐人寻味的传闻。“说是民间忽然在传，说南境扬州丹阳有一座大湖，在丹水之北淅水之南，湖上有一日落祥云、起五彩熏风，便有螭龙石像现世。”

  螭龙乃龙九子之中的二子，映照到本朝，那是说谁？穆庭霜心知这甚么传闻，是小皇帝使人传的。面上深沉：“不妙。”

  “是不妙，还流传谶歌，”穆涵几乎是咬着牙，“楚丹阳，出贤将；螭龙始，事天子。”

  丹阳旧为楚国国都，贤将？事天子？

  穆涵击一击案：“这哪是太后那老妖妇要投奔荆睢，怕不是荆睢主导做的主。怪不得一定要带上汝南王。今日是汝南王，明日凭着螭龙的祥瑞，怕不是直接能去掉汝字，王爵也不够，直接能成‘南帝’。”

  穆庭霜按下满心焦急陪着演，作得恍然大悟模样：“怪不得探病能探数月不归。”

  穆涵面色一凝，随即大叹失策：“恐怕早有异心，早有异心啊！”

  “既如此，”穆庭霜适时进言，“还是应以搜寻陛下为重。荆睢手里有汝南王，将来倘若真是南北分立，咱们手中不能无人。虽说罗氏的皇长子还在，可毕竟年幼，陛下也从未有过立储的意思，就怕名不正言不顺，不能服众。”

  穆涵赞同：“自立总没有勤王护主名声佳。你说得是，幼主临时登基，总是不很稳固。如此，你进宫告诉他们档头，”说得一个名字，却是平日讳莫如深的暗卫头领，“告诉他皇帝性命且留一留。”

  ？性命且留一留？那么原本暗卫接的指令是什么？穆庭霜稍稍放下的心又高高悬起，安慰自己，这许久没找着，小皇帝必然藏得好。

  面上不露声色：“陛下即便能出宫门，也不可能出城门，应当还在城中。”

  “你回来得好，宫中你熟一些，你到宫中再仔细搜一搜，”穆涵深以为然，又道，“你自去与为父的人手汇合，你两个连夜忙一忙。”

  顶着这道如山的指令，穆庭霜进宫。

  稍稍冷静以后穆庭霜就回过味儿，陛下十有八玖就在宫中。人既然没走成，那么一定不是不想走，就这副筹谋，一早跟着太后和汝南王悄无声息出去便了，何必要单门再透出马匹失窃是消息，活像是……

  活像是做给人看。

  行，穆庭霜寒着脸打马进内廷，他猜测，陛下设计如此一折，为的是声东击西，为太后一行争取穆涵的目光和时间，行，真行，竟然半句没漏。真行啊，临行前精着身子往他怀里腻，这一句要紧话却瞒得这样严实。

  顾不得耿耿于怀，穆庭霜在揣度他的这位好陛下的心思，暗卫得的令不祥，还须他阻止。阻止完还须找人，建章宫外加南北两台，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能藏在哪？

  进到宫里，穆庭霜先头到栖兰殿见一面黄药子，黄药子奉命领着一众宫人内侍和岑田己在演“陛下急病”，面上焦急担忧却是真心实意，看见穆庭霜进来，赶着悄悄透两个字，“北邙”。

  嗯，北邙，穆庭霜思忖，肯定不是指真的邙山，那么是什么意思？北邙，近年北邙最大的事就是坑尸案，坑尸案，穆庭霜按捺心中急躁，从头想坑尸案的前因后果。某天夜里卫尉卿火急火燎地造访，他因此得知，而后呢？而后他决定带小皇帝亲眼去瞧瞧，再而后即是在宫中半道上截下圣驾，在哪截的？就在……

  太仓。

  既没有道谢也没有安慰一句，穆庭霜马头一调就要去找他爹的暗卫头子，打算提个议，从宫中东南开始搜，如此很快就能到太仓。可是左右问一句，却听说头领已经赶往太仓，似乎是有人在那处寻得陛下踪迹，因前往查看。

  穆庭霜心里一沉，一时感觉不太妙，手上马缰更紧两分，快马奔至太仓。

  宫禁时的太仓，又暗又静，只有远远一间宫室灯火通明，穆庭霜拔马一跃，守在外侧的暗卫向他抱拳行礼：“二公子，”又道，“大档头在内。”

  穆庭霜约略颔继续往里赶，这名暗卫紧两步策马跟上，笑道：“二公子不必着急，我们办事您放心，皇帝小儿想已经见阎王去了。”

  吁律律——穆庭霜座下马儿一惊，是叫脖子上缰绳勒的，马上一人声如寒霜：“你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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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个情节作者菌有个级不舒服的点啊啊啊啊啊时时刻刻在影响写作，每写一句都在想“啊啊啊啊小李这个时候xxx啊啊啊四天啊啊啊”xxx先不细说了，不然看不了一点QaQ

  第93章悲莫悲兮生别离·四

  暗卫不明所以：“大档头说相爷暗中有令，说皇帝的命‘生死由天’，却不是叫咱们找着人便处置么？”

  穆庭霜深吸一口气：“父亲另有命令，因吩咐我进来与你等知道，皇帝如今不能死。”腿上一打，座下骏马又快两分。

  这暗卫只当真是丞相命令有变，往里高呼：“挡头刀下留人！二公子来了！”

  两骑紧赶慢赶，穆庭霜一言不闷声奔至殿门口，门口守着两名暗卫要行礼，他手一挥没顾得上搭理，只觉喉头一阵紧似一阵，甚至没有下马，纵一匹神骏踏开殿门。

  可是，时光如逝朝露如晞，他还是迟了。他只看见小皇帝颈间一寸寒光，似乎并没有深入多少，没有什么血迹透出来，许是听见呼喝，执刃之人捅刺的动作停在半道上，惊讶地转头：“二公子？相爷有何指令？”说着就想拔出那柄三棱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