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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聂维山说：&1dquo;嗯，琢磨了好几天。”

  &1dquo;你倒挺会琢磨。”丁汉白舍不得似的攥了攥，然后往桌上一放，&1dquo;老爷子，聂烽，你们肯定想弄清楚&1squo;还债’是什么意思，我就先说了吧，还债就是我丁汉白把你们家欠的债清掉。”

  聂烽问：&1dquo;那你有什么条件？”

  丁汉白抓了抓鬓角，说：&1dquo;市里几个古玩城都是我开的，你家那几百万的债在我眼里就是两幅画的钱，但我是做生意的，不是扶贫的，所以我要等价交换。”

  纪慎语听到这儿，侧过脸笑了一下。

  &1dquo;我家没什么值得了几百万，连店都盘出去交手术费了。”聂老说。

  丁汉白仿佛听了什么稀罕事儿，耷拉着眼开始笑，笑完抬手一指聂维山：&1dquo;老爷子，我要你的宝贝孙子。”

  聂维山早已料到，所以仍沉默着没有什么反应。丁汉白继续道：&1dquo;说句不中听的，你们聂家在行里跟昙花一现似的，聂松桥现完就糟钱去了，您火候不行，聂烽你有艺无德，荒废这么多年估计也够呛了。没想到小辈儿里倒有块宝，但这宝是我瞧见的，我得捡着。”

  这话何止不中听，从直呼聂老亲爹姓名来看已经相当不尊重人了，可句句都是事实。聂烽白着脸，不确定地问：&1dquo;你要收小山当徒弟？”

  &1dquo;嗯，当徒弟。”丁汉白看着聂维山，&1dquo;当我徒弟，我教不教你手艺先另说，我指东你不能往西，我气性上来了你就要站在那儿让我骂个痛快，病了你端茶倒水伺候我，老了你逢年过节要先给我磕头，就算死了你也要披麻戴孝扶着我的棺材串一条街！”

  尹千阳猛地站起来：&1dquo;这是徒弟还是儿子啊！”

  聂维山把尹千阳拽身边按着，问：&1dquo;白爷，应该不止这些吧？”

  丁汉白端起杯子，用茶盖篦了篦茶面，然后轻轻一吹，说：&1dquo;这些是最基本的，至于做我的徒弟平时要学什么、做什么，那就得等你确定主意后再说了。”

  &1dquo;合着主要内容还没说呢！《宪法》都没你要求多！”尹千阳觉得聂维山被欺负了，大人不好开口，于是他就张嘴开炮，开完现纪慎语望着他笑，顿时又有点儿不好意思，改成小声嘟囔，&1dquo;平时八点才放学，学什么做什么？给你讲睡前故事啊？”

  聂维山从后面揉了揉尹千阳的颈子，问：&1dquo;白爷，还有别的要求吗？”

  丁汉白漫不经心地说：&1dquo;退学。”

  聂老和聂烽俱是一愣，聂维山也没料到对方如此直接，不光是直接，那语气音调甚至有些残忍。偏厅内顿时安静下来，仿佛都在消化这两个字。

  谁知不到五秒钟，尹千阳激动地问：&1dquo;你只缺一个徒弟吗？我觉得我也不错！”

  丁汉白给了他们两天的时间考虑，临走时他拍了怕聂维山的肩膀，说：&1dquo;你爷爷你爸爸这一辈子都挺没劲的，所以他们没资格给你拿主意。路是你的路，那主意也要自己拿，我等着你来给我敬茶。”

  聂维山点点头：&1dquo;那先把观音还我。”

  &1dquo;臭小子，”丁汉白把观音塞聂维山兜里，&1dquo;你那小男朋友少戴一天又死不了，德性。”

  聂烽已经推着聂老出去了，尹千阳还在等聂维山，这时纪慎语把一盒茶包给他，说：&1dquo;提神的，下午喝了上课不瞌睡。”

  他颔道谢，感觉自己都变文雅了。

  等人走光，丁汉白说：&1dquo;两军对峙，你还主动送礼，能不能矜贵点儿啊？”纪慎语回角落继续雕一块南红玛瑙，回道：&1dquo;托那个小孩儿的福，我乐了半天，这礼我送的高兴。”

  丁汉白走到旁边看对方下刀：&1dquo;那你怎么不送我徒弟？”

  纪慎语笑：&1dquo;你都说是你徒弟了，那还愁他以后没茶喝吗？”

  回家后，聂维山把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诉了三叔三婶，尹千阳添油加醋地告诉了尹向东和白美仙，两家大人聚在一起研究，统一认为应该拒绝。

  只有聂老和聂烽没有表达意见，因为他们俩会手艺，手艺人和常人的想法不同，他们的心里会手艺就等于有了安家立命的本事。但普通人不太能理解，觉得读书考大学才是正道。

  大人们跟开辩论会似的，聂维山和尹千阳坐在院门槛上玩手机，一个斗地主，一个下五子棋。手机都快没电了，但屋里仍没讨论出结果。

  尹千阳问：&1dquo;你心里是怎么想的啊？”

  聂维山答：&1dquo;你猜猜。”

  &1dquo;我猜是拜师，先不说别的，起码不用上学也不用考试。”尹千阳把手机一收，&1dquo;就是感觉像当牛做马一样，可是只对着一个人当牛做马总比背着债四处受罪强，而且教会徒弟饿死师父，出师以后就比他牛逼了！”

  聂维山揽住尹千阳的肩膀，闻着尹千阳的头：&1dquo;你觉得当牛做马能值几百万？白爷会手艺没错，但他现在更是一个生意人，所以他绝不会做亏本买卖。”

  尹千阳一惊：&1dquo;操，他不会是让你娶他闺女吧？”

  &1dquo;哪跟哪啊，真能琢磨。”聂维山捏捏尹千阳的肩头，&1dquo;要是我没猜错的话，教我手艺反而不怎么紧要，他是想让我学着倒腾古玩。”

  屋内忽然静了，聂维山起身大步走了回去，他开门立在灯下，对着一屋子长辈说：&1dquo;别讨论了，我要拜师，以后的路是直是陡，我一样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