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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每到这样时刻，他就真是小孩子了，下意识地抗拒大人们的冷静理智，觉得都是冷漠无情的托词。

  “卢梅不该同情，”池跃强调地说，“没有任何遭遇可以成为变成坏人的借口。宋俏该赞扬吧？热心有什么错？”

  沈浩澄异常温和地看向小男朋友，目光之中不仅蕴含情爱，也藏着一份前辈面对后辈时的复杂。

  此时的池跃特别像初出茅庐的自己，不忍教训，也舍不得看他再走一遍自己走过的那些冤枉路。

  清醒总是不如懵懂可爱，但却有益，能令个体远离伤害。

  “当着宋俏的面我得斟酌用词，特地省掉一个副词，背负之前还有个‘强行’二字。怎么算强行呢？”他解释道，“好像我们想养小动物，可以去店里买，也可以收留街头流浪，前提是它们需要人类庇护，觉得这是更好的生活。非要把野地里的山狸子抓来关着，妨碍了人家的自由自在，还怪它们不知感恩，就是强行背负，自然被抓被挠。”

  “这比喻恰当吗？”池跃不由反对，“卢梅又不是山狸子，她很需要庇护啊！”

  “她不需要。”沈浩澄坚定地摇头，“即使宋俏痛快地借了她二十万，刃伤密友的惨案也会生，只不过可能推迟一阵而已。卢梅看起来是要宋俏的帮助和支援，甚至无理地觉得作为朋友就该为自己全力以赴，可是即使宋俏当真如其所愿，出手解决掉她目前遇到的所有难题，结果扔不会好。因果许多年前就已种下，终要酵成熟。不亲手摧毁宋俏因为强于他人，至少是强于自己所产生的幸福快乐，卢梅是不会甘心的。”

  “宋俏的幸福快乐是因为比她强吗？”池跃仍旧不太认同。

  “这不好说，宋俏也许不自知，也许是知而不宣，这点除她自己谁也不敢定论，人性总是复杂的。”沈浩澄道，“卢梅却坚认如此。很多人都有类似的情绪，都看不得近处的越，憎恨那种眼看着的比不上，只不过都在压抑克制着，没用卢梅这么可怕的方式表现出来罢了。假若老天恣意下生杀大权，估计都要迫不及待的用在最近的地方。翻山越岭寻宿仇的，不多。”

  池跃听得心内寒，过会儿才说，“斗米恩担米仇，无论给与者是何心态，都难保得到的人不生记恨，还要做好人吗？”

  “理智做吧！”沈浩澄答，“比如宋俏，一定想帮帮老同学，额外介绍点儿别的工作，不要往家里请。家庭教师本来就是服务性质，长久而私下的提供个人服务是种极大考验，我们的社会倡导平等，谁都抗拒那么明显的高下之分，自尊心会受不了。关博兄妹呢，在钱庆华家里长大会比被陌生人领养好一点，孩子们会觉得表姨是出于亲情，完全来自于陌生人的付出可能会令他们觉得亏欠，无以反馈无以偿还之下，心态不容易好，除非收养者特别会表达，特别会爱。”

  池跃托着下半张脸想了好久，觉得沈浩澄的话挺有道理，就叹气说，“幸亏他们的姥爷和舅舅不肯养，否则时时刻刻拉着一张要账讨债的脸，好孩子也长坏了。沈律师有见解，也会处理问题，比如能管自由叔叔的时候就管管他，离开也就任其离开，不多挂碍，这是多深的修行？遇到恋爱问题咋就糊涂了呢？找个能耐相当的人多省心啊？非得搭理又笨又傻的我，耗费多少脑筋？算不算是背……负。”

  沈浩澄的脸已经拉下来了，池跃看得清楚，有点儿害怕。

  好在沈大律师只想震慑人，并没当真生气，“什么问题都能牵扯上咱俩，爱情谈得上背负吗？你就是我的命运，山狸子还是小奶猫都得逮过来关住，强行的还是自愿的都顾不上。”

  霸道色彩十分浓郁的笃定却把池跃给逗乐了，使劲儿啧了好几下嘴，“就爱听我们沈大律师这么硬气，你也是我的命运。小池同志肯定认真攒钱，好给沈大律师买最漂亮的戒指，把你给套住了，哪儿也跑不了，干看着我这野山狸子在眼前蹦跶，哈哈！”

  他把自己说得高高兴兴开开心心，却没察觉对面的沈浩澄眼神分外幽深，同时色彩浓艳，凝着一份稠丽的光。

  你是我的命运。

  你也是我的命运。

  都这么笃定都这么干脆，还谈得上什么背负？他们是并肩抵背共步人生的爱侣啊！嫉妒，离德，不耐，厌烦，那些东西哪有机会生在沈浩澄和池跃之间？

  老天太眷顾了。

  “看什么呢？”池跃暂时放下了宋俏卢梅也放下了关博兄妹，乐滋滋地看了一遍手机银行里的存款余额，而后心满意足地瞅向盯着自己的沈浩澄。

  “看你是照着我的嗜好长的。”沈浩澄眼神危险地靠过去，“跃跃，都说相处久了激情会淡。我不一样，我这人口味单一，喜欢吃什么才对什么有食欲，别的东西替代不了，容易饿着……”

  “哎？”池跃见状不好，起身就跑，“这是办公室哈，不能随便用餐！都说了我是小山狸子，小心挠你！”

  又娇又悍的样儿太吸引人，沈大律师哪里还管在不在办公室？豹子一般扑击上去，两下就把池跃钳制住了，锁喉缚手地欺负着，“挠我啊？先咬烂你的脖子。”

  说着就张嘴啃，不妨办公室的大门猛地洞开，那个永远跟敲门声一起闯进来的于有成大主任目瞪口呆地怔在原地，“啊？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