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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无忧捧着衣物走进来，端详6语片刻，笑了，“气色好多了。我跟无暇服侍着您更衣洗漱吧？”

  6语一笑，“等我缓一缓。”

  .

  昨日起，原溶依照账册，亲自带着人在府里检查一遍，把6语留在原府的摆件儿、珍玩收拾起来，装好箱笼。

  说起来，这种事太丢脸了。但是，有什么法子呢？

  那个外甥女，他是真惹不起。她知道原府办事不长脸却怕人揭短儿的弱点，也从不介意加以利用。

  遇到这么个小煞星，他真想有多远躲多远。可是，老太爷是在这宅子辞世的，没出孝期就顶着霸占人宅子的名声搬走……除非他不想回官场了。

  今日一大早，他和原大太太就起了。

  他想着，还东西的时辰越早越好，青天白日的，不免被人看到，落下话柄。

  原大太太一直哭丧着脸，仍然在为原友梅被打得掉牙的事情愁闷，跟原溶抱怨：“友梅只是让下人打了她的丫鬟几巴掌，她何至于把友梅整治成那样？也不知道哪个牙医可信，就算镶上牙，总能被人瞧出端倪，往后可怎么过？亲事都还没定呢。”

  原溶不耐烦地一挥手，没好气地道：“是她自己找的。

  “事情我也问清楚了。

  “听说了我筹备银钱买宅子的事情，她先急了——怎么就轮到她了？咋咋呼呼地派人去传话，要把恩娆叫过来质问。

  “恩娆本就为傅清明、敏仪的事情跟我置气呢，本不想搭理她，差遣丫鬟过来回话。

  “她呢？数落完傅清明、敏仪，又数落恩娆什么不知天高地厚，她的丫鬟听着怎么能忍得了？便委婉地斡旋几句，提了让她还二十两银子的事。

  “她倒好，恼羞成怒了，跟一个丫头逞威风。现在是什么时候啊？我看请家法掌嘴都是轻的！”

  原大太太听了，一脑门子火气，闷了半晌，咕哝一句：“孩子们不合，还不是你跟太夫人做的孽！”

  “你说什么？”原溶立时到了暴怒的边缘，额角青筋直跳，“再说这种混账话，我休了你！”

  原大太太闻言，霎时间的惊恐之后，索性豁出去了：“我说错了么？是你跟太夫人看不起商贾，尤其看不起弃文从商的商贾，6语生父如此，傅清明亦是如此！敏修、敏仪出嫁前，你们到底把人逼成了什么样才同意的，你们自己清楚！

  “近些年出了个天子都赞许、辅都赏识的沈慕江，你们才不再那样鄙薄商贾。

  “人家6语带着家产来长安投奔姨父姨母了，你跟太夫人少占人便宜了么？只说这宅子，要不是6语来了脾气跟你计较，你跟太夫人会买下来？

  “上梁不正下梁歪，懂不懂？友梅借银子不还还理直气壮，你们功不可没！她被整治的那么惨，都怪你们！”

  原溶震惊，急怒之下，抓起了手边的茶盏。

  原大太太逼视他，“你动我一下试试！？敢伤我一根毫毛，我就把太夫人和你当年怎样逼迫6语生母的行径告诉她！”

  “……”原溶气势顿消。

  原大太太不屑地笑了笑，“她想必也猜出了几分。她生父病故之前，她只有五岁，却被托付给了陶真人。你们原家待她双亲但凡有一点点好，又怎会如此？她欺负我儿女的时候，我恨她，可想想那些事，就能原谅了。”

  “……”

  “原家欠她双亲的。她哪一日要是知道了，要是有了那个本事，得怎么收拾你们？要比我的女儿严重多少倍？你们原家向来不把女子当人，何时才会遭报应？”

  原大老爷猛然站起身来，手指向妻，继而却是身形一晃，向后一摔，倒在了太师椅上，捂着心口，面露痛苦之色。

  原大太太一瞧他那个样子，也慌了，忙扬声唤人：“请大夫来！”

  .

  上午，6语的绣楼。

  寝室内，沈笑山隔着床帏给她把了把脉，“底子还凑合。今日起开始针炙，三餐宜清淡养胃。”

  6语称是。

  沈笑山转身唤代安进来，告知要针炙的穴位。

  代安已问过6语的病情，即刻称是。

  沈笑山缓步出门。

  没男子了，寝室内不需再避嫌。无暇用银钩收起床帐，无忧给代安搬来座椅。

  代安走到床前，片刻凝眸，随即现出友善的笑容。

  6语也在同时打量着她，见她与自己年龄相仿，拎着一个药箱，身着一袭月白色道袍，样貌很好看，目光很和煦。她回以同样友善的笑容。

  “同为女子，就别避嫌了。若是隔衣针炙，效果也不好。”代安一面说着，一面将药箱放到床头小柜子上，看到放在上面的那个药瓶，目光一凝。

  “这药是不是极其难得？”6语趁势问道。

  代安回以一笑，“难得说不上，先生也制得出。只是……他嫌麻烦，不会动手。这药，是圣手严道人给他的。”

  “……”6语讶然。

  代安示意她卷起袖管、裤管，“谁都有不舒坦的时候，我家先生也一样。不用当回事。”

  说是这么说，语气却有些奇怪。6语想探究她眼神，她却忙着去打开药箱，取所需之物了。

  “你是行医之人，还是他的亲信或大掌柜、大管事？”6语揣测着问道。

  代安以为她对自己施针不放心，道：“都算吧。我所学一切，都是跟罗松、景竹一起。先生是我义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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