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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八章 赶往黑石川（第1页）

胡将军正快马赶往黑石川，一定要赶在圣旨送达前线之前杀了汪监军。决不能让他再有一丝逃生机会。

行到石洞拉牌已是深夜，前几日的洪水扫荡了整个盆地，平地里到处的浪渣柴草，猝不及防，马让拌倒在地，胡将军也让摔得一身污泥，爬起来查看，马腿已断。

前方道路都在洪水蔓延区域，夜间不可能继续赶路。提剑给坐骑一个了断，只身到川边的杨家祠堂借住。

杨社正拿着酒肉来献殷勤，让赶走了，明天有大事要办，哪有功夫应付他，当然酒肉是留下来了，还让他牵了匹马过来。

胡将军吃饱喝足，立在山顶，面朝平川，思绪万千。

睡不着的人不只他一人，王保保城内也有一位，正是那天在凤林关阻挡胡将军出关的那位青年守军，自黄河泛滥后，头领便带着大家上王保保城暂避。

白天传令的场景让他十分困惑，因为他懂旗语，并且军士们刚开始喊的那几句更是听得明明白白。为什么全城的百姓都公然抗旨。

将自己的困惑说与头领。头领骂道：刹雀儿滴不管他驴吃糜子的，管好自己的事，少操闲心。

如此大的事情怎么能叫操闲心。晚上久久无法安睡，想起小时候爹娘与老师的谆谆教导，辗转反侧。

他并不是世袭的军户，家里还是个富户，从小念过不少书，喜欢诗歌，尤其是边塞诗，每每读起来都热血沸腾，长大后对考取功名不感兴趣，一心只想着练好武艺到边关杀敌报国，建功立业。

年初家乡征跺集，百姓流传：跺集跺集，躲都来不及。只有他慨然应征，不想却被到这兰州城，当一名小小的守关卒，距离自己向往的征战四方、醉卧沙场可说是相距甚远。原以为远大志向就这么蹉跎于开门关门之间，没想到命运又把他推到这风口浪尖。

便悄悄潜出城堡，偷了头领的马匹武器，向北而去。

胡将军不到中午便到达黑石川剿匪大营，各路将领都在此处等候。

立即召开前线会议，传达圣意，即刻剿灭汪监军。果然除了木杨两将，其他人都犹豫不决。

纪纲也在迟疑，他倒不担心胡将军矫诏。只是认为，既然圣意已决，就没必要急这几天，山里的储备让洪水这么一灌，估计不剩多少，我们只要堵住山口，困都把他困死了，何必冒这个风险。

马副总兵则直言没有亲眼见到圣旨，决不从命。

胡将军怒斥对方与汪逆有私，先前就栽赃嫁祸于他人，企图为汪脱罪，现在又故意拖延时间，让汪逆借机逃出生天。

马副总兵怒道：剿杀一镇监军是何等大事，就凭你张嘴说说，谁敢从命。你说我与汪监军有私，你与汪监军更有私，你们的仇怨世人皆知，鬼知道你会不会为了报仇篡改圣意。甘肃镇兵将听令，原地待命，不得枉动，违令者杀。

胡将军不等他继续叫嚣，突然拔出宝剑，马副总兵猝不及防，被一剑撂倒。

众将骇然，胡将军举起滴血的长剑大喝：圣上有令，即刻剿杀汪逆，谁敢抗命，本钦差便行这先斩后奏之权。

众将不得不从。

令木指挥与李佥事二人率领本部占领目标附近制高点。其他各将依木指挥旗语指使向汪逆所在区域压进，自己与杨将军还有纪纲三将从山谷正面突袭。两个时辰之内完成合围，同时起进攻，天黑之前结束战斗。

众将得令出。大营突然飞起一只鸽子，胡将军转身道：纪同知也不信我。

纪纲忙道：胡将军误会了，三天一放，惯例，惯例。

胡将军不愿再多纠缠，披挂上马，一马当先，与杨指挥及其所部、纪纲及众锦衣卫一起突入山谷。

行不过数里，山路狭窄，只容得一两骑通过。纪纲故意拖到最后，喊了一声，兄弟肚子疼，便转身跑了。

众将在沟里面，想掉头追击已经来不及了。胡将军没空理会他，快马加鞭向前突进。

杨指挥道：不用担心，他那个鸽子不灵，本地野鸽特别多，以前放出去的都让鸽群卷跑了。只是你杀了马副总兵，可就没退路了。

胡将军道：那种祸害杀一个少一个，完了给木指挥和李佥事知会一声。就说我以钦差身份杀了马副总兵，强迫你们这么干的。

纪纲带领部下回到大营，不停念叨：有鬼，一定有鬼。

方生带着宋总兵趟着二尺多深的水出了城门，沿着洪水边缘向东前进，过蔡园子峡时现比之前预料的更糟糕。

浪渣几乎将绵长的峡谷完全堵塞，并且回水旋转，越来越多的浪渣填入峡谷。就算最终水位上涨从峡谷上方漫过，但这么多的浪渣，多久才能冲开，如果冲不开，黄河便一直维持高水位，兰州城便一直泡在水里。

给宋总兵建议，派军士回城，告诉潘指挥，水位会快升高，要做长期被困的准备。同时向下游地区传讯，要随时观察水情，防止堰塞突然解体，大水冲击下游河谷。

宋总兵倒是爽快，也不多问，便令手下依方生建议执行。

一行人又顺着河道走了数里，终于找到一稍平缓处，跃马下了河道，此时黄河让阻拦在蔡园子峡，下游几乎断流，骑马就能趟过去。顺利穿过河岸，一上岸便向北进，胡将军明摆着打算孤注一掷。一定要赶在他动手之前到达黑石川。

留在兰州的锦衣卫终于收到信鸽，将宋总兵所言写成纸条，绑在信鸽腿上，重新放归。奇怪的是这次老鹰并未出现，信鸽顺利出城。

黄公公盯着天空道：这兰州城从人到畜生个个是反骨。之前要救汪监军，谁都想不出办法，连只鸟都飞不出去。现在要拿了汪监军，你看他们一个个的，办法也有了，老鹰也不来了。

李公公道：唉，别气闹了，前面送不出去也是好事，圣意不是又变了吗。

黄公公道：咱家气的不是这个，他汪监军是死是活与我等无关，咱家只是觉得，作为臣民，雷霆雨露都是君恩，不管什么旨意我们都要尽心尽力去执行，像他们这样，对自己有利就奇计百出，对自己有害便推诿扯皮，忠义何在啊。

李公公在旁边恭维道：黄公公忠心不二，我等钦服。

大军突入山谷半个多时辰，青年便赶到黑石川，这一路何其艰难，被飞鹰叼，被狼群围，要不是拼着胸中那股忠勇热血，多年练就的过人武艺，是万万到不了的，不过已是遍体鳞伤，又饥又渴，浑身没有一点力气，勉强支撑到大营外，便摔下马来。

纪纲听报兰州来人，急忙拖进来用冷水激醒，青年顺便喝了几口，缓过来一点劲，上气不接下气的将昨日所见所闻详细说与他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