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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和这座城市里千万条铁做的鱼一样

  他们江河入海

  他们泥沙俱下

  他们在烧红的滚烫锅炉水中

  一跃而起

  熔成了天边的太阳……”

  外间的太阳很大，空气中却好像多了一层潮湿的水气。

  街道上依旧吵嚷喧闹，但桂家食铺中一时间只听得见抽油烟机和风扇的嘎吱作响，安静了好一阵子。

  直到餐桌边的抽纸盒被一只修长的手勾起。

  骨节分明的手指刷刷扯了两张纸巾，按在了听完诗就呆愣着坐在那里的青年脸上。

  “吕老师。”

  祁聿盖住了郑海川不知何时泪涔涔的眼睛，将众人的注意力吸引到自己这里。

  “到时候文案的工作，就麻烦您了。”

  第61章一片天

  蒋诗雨是一名大三学生。

  如果说大一大二还有那么学习的劲头，那大三就是咸鱼撒欢的时刻。蒋诗雨平素最喜欢做的事就是看小说和刷短视频，她还曾和室友放过豪言——只要有电有网，她能在宿舍宅四年。

  这天午休时分，蒋诗雨照例一边吃饭一边刷着短视频。

  她的手机软件已经自动给她的喜好画了像，推送给她的多是时尚和美妆类的内容。但由于蒋诗雨学的专业是社会学，平时会关注一些社会热点的讨论，因此页的内容中也存在一部分闻和公众事件推荐。

  而正当她百无聊赖地划过有一个无聊的夸张仿妆后，弹出来的一则视频却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视频的画质不算特别清晰，甚至有些晃。但正是因此，才显得它格外真实。

  视频像是生在某个还未竣工的工地上。

  只见一个青年正满脸焦急地追着一群勾肩搭背的工人，那群工人中，走在最前面的是个头顶长着癞包的中年胖子，胖子看起来年纪也有四五十了，穿金戴银，无论是手上的大金表还是腰间的亮闪皮带，都彰显着他身家的不菲。

  一个腋下夹着皮包的夹克男正跟在他斜后方，满脸殷勤地和他说着话，同时指点着不远处的工地设施。

  青年见总是挤不进去，干脆从侧面快步跑到最前方，拦在了一群人行走的路上。之间他从手中的口袋里翻出了好几张纸，其中还有医院拍的x片，在口手并用地和胖子老板说些什么，脸上的表情认真又诚恳。

  “陈老板，您行行好。”

  “我哥年前做工摔断腿，现在还下不了地。之前吃药已经花光钱了，医药费还垫着，现在又要重去治，您能把医药费补给我吗？”

  “您放心，我不会多要的！喏，您看，这是医院的收据，这是报销单……”

  那胖子原本笑着的脸瞬间便垮了下来。胖子阴沉的视线朝身旁的夹克男看了一眼，那夹克男就立刻懂了，伸手将青年拉到了路边。

  “我说你怎么回事？之前不是已经缴过费了吗？你还来死缠烂打要钱干什么？”

  “不是，小陈老板，你只给我哥交了押金啊！我哥后面做手术和吃药的钱你们都没给啊！”

  “什么押金不押金的！他自己做事不小心摔伤了，我把他送到医院已经是仁至义尽了，还交了钱，没让他赔我误工费就不错了！赶紧一边儿去，别挡着我们陈总巡视了！”

  “你咋这样啊！咋能胡说八道呢？我不走！我不走！陈老板，陈老板您等等……”

  青年跟夹克男吵了几句，见说不通理，便又想去追那胖子老板。可夹克男却不再给他这个机会，冲周围五六个叼着烟袒胸露背的工人扬了扬下巴，那一群痞里痞气的民工便将青年围了起来。

  接下来的画面，令蒋诗雨不忍地捂住了嘴。

  木棍、钢管、拳头，如雨点一样纷纷往青年身上落。青年一开始还能够反抗一下，可双拳难敌四手，越到后面，他的动静越小，最后只能双手抱头，保护住自己的关键部位不受损伤。

  但尽管如此，那群人也打了许久才收手，骂骂咧咧地警告青年，来一次打一次，下次就不是这么轻松了，他们可以让他尝尝在水泥桶里翻滚的滋味。

  打人的视频到这里就差不多结束了。蒋诗雨看得天灵盖都在燃烧着怒火，她喷着粗气，将令人指的视频转到班级群中，同时打开了自己在社交平台的账号，重重地敲打键盘，迅地写下自己对打人者恶行的声讨和叱骂。

  她一边写，眼前一边浮现视频最后的画面。

  最后的画面是那个被打的青年坐在一间狭窄老旧的出租屋内。昏黄的灯光下，青年顶着一张肿胀的脸，用黑亮而不解的目光直视镜头，问道——

  “农民工的伤，就不是伤吗？”

  “农民工的钱，就不值钱吗？”

  ""农民工的命，就不是命吗？！""

  *

  视频在布后的短短半天时间，便冲上了短视频排行榜的热搜位。

  最初表的账号是一家鹏城本市的社会闻媒体，平常喜欢采访报道一些家长里短鸡毛蒜皮的百姓生活，也会接收观众的闻线索和投稿。虽然许多年轻人不太感兴，但意外有一群中老年受众。

  标记为#农民工讨医药费被围殴的视频出来后，因为其容易令底层劳动者代入的真实感，以及暴徒殴打过程的猖狂，很快就在关注的几十万粉丝中引起了热议。而被打者最后那几句直击人心的质问，更是振聋聩，让无数人反思和揪心现如今底层民工的悲惨遭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