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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0章 太子失踪（第1页）

皇后萧绰听闻太子耶律隆绪失踪心头巨震，不由得变了脸色，抬高声音道“萧曷鲁，我命你寸步不离地保护太子，如今他人在何处？”

宫分军领萧曷鲁应声从黑暗中现出身形，他当然听出了皇后语气中的责难之意，却无慌乱之色，沉声道“回禀殿下，属下已命副都统耶律沙带着三百暗卫，昼夜不离太子左右。太子若是遇险，耶律沙定会火传信与我，而今情况未明，还请殿下宽心，静待暗卫消息。”他言下之意，是不相信太子耶律隆绪已经脱离宫分军暗卫的视线之外，就算殿前亲军一时失了太子的踪迹，宫分军的暗卫也断然不会跟丢。

皇后心中万分焦灼，冷声道“太子身为皇储，肩负整个大辽的前途命运，他若有闪失，你可知道会是什么后果？”

萧曷鲁神色不变，答道“属下当然知道。不过耶律沙机智沉稳，武功与属下不分伯仲，手下的暗卫也都是精锐之士。请殿下相信，他定能保太子周全！”他的态度如此坚定，应是对耶律沙的能力很有信心。

皇后不好再生质疑，叹了口气，放缓了语气道“你与耶律沙都是韩相亲自调教出来的绝顶高手，我岂有不信你们之理？只是眼下形势凶险，太子绝不能有任何意外，否则将来天下无主，大辽便有分崩离析之祸！我命你即刻带足人手，出营寻找太子，天亮之前务必将他带到我的面前！”

刘皓南自然明白皇后为何如此焦虑，辽帝病重，命在旦夕，包括耶律李胡、耶律敌烈在内的八部贵族都在虎视眈眈，皇后必须立刻召回太子，在辽帝临终前继承大统，才算是名正言顺的下任皇帝，稳定住社稷民心。若是太子落入耶律敌烈一党之手，不但他自己性命不保，皇后一党也会陷入被动，失势遭祸。

辽国这“兄终弟及”的皇位继承制度曾经引过多少宫闱惊变、兄弟残杀，皇后最是清楚不过。对她而言，太子是她手里最重的筹码，也是她最后的依恃！

萧曷鲁出身后族贵胄，岂会不知其中的关键所在？此刻他却好像没有听懂皇后的意思，肃然道“请恕属下难以从命。宫分军的要使命是保护圣上与殿下的安全，无论何种情况，属下绝不能离开御帐百步之外！”

刘皓南闻言颇感意外，这萧曷鲁对皇后的态度虽然恭敬，却不盲从，倒是个极有主意的人。

太子无故失踪，很可能是敌人“调虎离山”的诡计，这个时候将宫分军主力调离御帐，的确不是明智之举。

皇后见萧曷鲁竟然抗命，面色终于变得冷峻起来，肃容叱道“萧曷鲁，你好大的胆子！连我的话也不听了么？”

“殿下恕罪，属下只是忠于自己的职责和使命！”萧曷鲁立即跪倒在地，以示对皇后的敬畏，语气中却毫无退让之意。

“哼，你是忠于韩德让之命吧！”皇后面如寒霜，脱口说道。

皇后忽然提到韩德让，刘皓南很快就反应过来耶律斜轸作为上京留守，负责宿卫京师，但皇帝、皇后都有直接听命于自己的侍卫亲军，不受耶律斜轸辖制。这萧曷鲁既是韩德让亲自调教出来的一名悍将，统领三千宫分军，那么皇帝、皇后两座军帐的实际控制者，很可能也是韩德让！

皇帝、皇后肯把身家性命都交付给韩德让，对他毫不设防，又怎会听信齐王妃的诬告，对他疏远贬黜呢？如此看来，所谓韩德让被禁足皇宫一事，都是故意做给心怀不轨的耶律敌烈等人看的，韩德让并没有真正出局，只是退到了幕后而已。

萧曷鲁没有否认，肃然道“离京前韩相曾叮嘱属下，不惜一切代价保护圣上与殿下的安全，是宫分军的唯一使命！太子固然重要，但殿下才是支撑大辽的中流砥柱，就算是拼上所有暗卫的性命，也不能使殿下受到半分损伤！”

刘皓南注意到萧曷鲁的后半句话里，并没有提到辽帝耶律贤，显然是知道辽帝命不久矣。辽帝若是还有意识，听了这话不知会作何感想。

皇后自然也听出了萧曷鲁的言外之意，下意识地抬头看了看榻上昏迷的辽帝，以及肃立在旁的刘皓南和秦若玉，叱道“一派胡言！韩德让已被罢职，休再提他。别忘了你现在已经不是韩德让的家臣，而是直接听命于圣上的宫卫亲军！”

萧曷鲁见皇后似乎动了真怒，忙垂头拜伏于地，恳切地道“殿下息怒！正因属下是宫分军的最高领，责任重大，才不敢擅离职守！寻找太子之事，望殿下三思！”

皇后哼了一声“你退下吧！一旦有太子的任何消息，火来报！”却不再提要萧曷鲁出营寻找太子之事。

萧曷鲁顺势起身，重新隐入黑暗之中。

刘皓南冷眼旁观，回味着萧曷鲁方才说过的那些话，忽然觉得有些不妥。萧曷鲁对韩德让的忠诚态度，几乎到了惟命是从的地步，这很可能会引起皇后对韩德让的猜忌和警惕。韩德让浸淫官场多年，一向谨慎小心，老谋深算，怎么会让自己的属下犯这么低级的错误呢？

除非……是萧曷鲁故意要这么做。

想到此处，刘皓南心中一凛，他隐隐觉得萧曷鲁看似忠诚耿直的外表之下，还藏着其他心思。就算他对皇帝皇后确实忠心，却未必站在韩德让这边，自己下次见了韩德让，定要提醒他小心戒备此人！

随着辽帝的生机一天天衰败，一场阴谋夺权的大幕也一点点拉开。在帝后与耶律皇族的生死博弈之中，有韩德让暗中筹谋，耶律李胡、耶律敌烈必定占不到什么便宜，这一点刘皓南很有信心。

唯一让他不安的，是韩德让根本没向自己透露此次计划的半点讯息，故意将自己隔离在了权力中心之外。韩德让是不是已经感觉到了自己的威胁，怕自己借此机会壮大实力呢？

此时又有一名侍卫飞奔来报“宫分军副都统耶律沙紧急传书，太子殿下戌时三刻随奚王和朔努入行宫密谈，两刻后离开，密携太子太傅室昉、近卫耶律学古二人同往松州，耶律沙暗中随行护持。”

得知太子无恙，皇后总算松了口气，随即又皱起了眉头，喃喃道“这个要紧的当口上，太子去松州城做什么呢？”

刘皓南心下已有计议，适时上前禀道“殿下，太子身系国家命脉，绝对不能有失，微臣愿意亲自去一趟松州城，协助耶律沙保护太子，天明前定会带他回来，还望殿下允准！”

皇后听闻刘皓南愿意出手，自是喜出望外，点头道“国师法术通天，肯亲自前去护持太子，当然是再好不过！”她回身看看昏迷的辽帝，又有些犹豫，“不过……国师这一走，万一陛下再次病，可如何是好？”

刘皓南胸有成竹，道“殿下勿忧，我自有应对之策。”随即书写了一张字条，封入锦囊之中，奉到皇后面前，肃然道，“微臣昨夜在木叶山顶祭祀天神，卜算国运，已得到神灵的指示，就在这锦囊之中。殿下可在事急之时打开，遵照神灵指示行事，自可逢凶化吉，转危为安！”

皇后接过锦囊将信将疑，道“国师有心了。这锦囊……真能拯救大辽国运吗？”

刘皓南微微一笑，道“当然不能，拯救大辽国运的是您与太子殿下！太子乃天命所归，睿智聪敏，他在这个时候秘密前往松州，想必也是为了与大辽国运密切相关的事情，微臣此去或可助他一臂之力。”

刘皓南推测，太子在行宫与奚王密谈之后，便急着赶去松州，定然是有十分要紧的事情需要处置。此时此刻，还有什么事比平定契丹八部躁动，维持政局安定更重要呢？

皇后觉得有理，思虑半晌忽然问道“国师觉得奚王和朔努值得信任么？”

契丹诸部中，奚族中立于皇族和后族之外，是至关重要的一方势力，帝后此次南巡，选择在奚王府落脚暂住，定然是对奚王极为信任。但今天奚王的奇怪举动，却让皇后生出了疑心。

刘皓南并不回答皇后的问题，却道“敢问殿下，您是盼着奚王造反，还是盼着奚王不反呢？”

皇后不意刘皓南会有此问，怔了一刻蹙眉叹道“我当然不希望看到和朔努的背叛！奚族在松州根基深厚，有六部二十万族众，在契丹八部之中，军事实力仅次于南院部、北院部两大皇族。奚王若是果真造反，这焦山行宫只怕便是我与圣上毙命之所！”

刘皓南见皇后面上忧愁之色尽显，不再跟她绕弯子，单刀直入地道“据微臣所知，太宗朝时，殿下的父亲萧丞相曾经做过奚六部秃里太尉，与尚未登上王位的和朔努结下生死之交，后族萧氏与奚王一族从此世代交好。再者，奚王长子搭曷十五年前便举家定居上京，名义上是在朝为官，实际上是作为人质掣肘奚王。因为这两层缘故，奚王纵有谋反之心，也不敢轻举妄动吧。”

皇后听刘皓南所言句句中的，露出惊讶之色，凝视着他意味深长地道“想不到国师对朝中之事如此清楚……早知国师如此忧心社稷，我便该早些向国师问计才是！”她这话看似褒奖，却无欢喜之色，神态难于琢磨。关于父亲萧思温与和朔努的生死之交，朝中并没有多少人知道，这不问世事的萨满教教主是从何得知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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