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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3章 一言不合 父女翻脸（第1页）

施恩不能容忍信息丢失，也不能接受信息延迟，哪怕只是半个小时时间！于是，他冥思苦想，想出了一个好主意一到学校上课的时间，施恩就准时到学校去“上班打卡”，他带了一个小马扎，在办公室外，紧挨门口，靠墙根坐下，手里拿着几张公家订阅的报纸，从头至尾，连中缝里的广告都不放过，从早上，一直看到天擦黑。

耳朵，却一直竖着，听着电话铃声“叮叮叮叮”“请问您找谁？”若是听见“我找贵校的退休教师施恩”，他就可以立马弹跳而起、冲进办公室，第一时间接到女儿的电话了。

走廊上，来来往往的前同事，都要客气地跟施恩点点头，随口问上一句“施老师，您来了？干啥呢？”真实的目的，不好意思披露，施恩撒了一个谎“啊！家里没订报纸。到学校来，蹭报纸，看看。”

听见答话，问话人总要赞美几句

“施老师如此关心国家大事，令人感动！“

”您活到老、学到老，真是我们的榜样啊！”

施恩老脸一红，颇为尴尬。

有的老师还要客气几句“施老师，您进办公室去，坐着看报呀！我们上课去了，有空位置！”

施恩回答“不了，不了！不打搅你们！不影响学校正常的教学秩序。”然后，又能得到几句赞美“施老师严于律己、遵纪守法，老本色一点没变呐！”施恩嘿嘿一笑，算是回答。

如此这般，等待女儿施恩的电话，简直比“守株待兔”的希望，还要渺茫。等待十来天以后，施恩心里，火急火燎，再也等不下去了。他决定，“主动出击”！自己主动给女儿施恩，打一个长途电话！那年月，长途电话的话费虽然贵，但是，以施恩的退休工资，支付这几个小钱，不在话下。只是他生性节俭，能省一个是一个，一分钱恨不能掰成两半花，不愿意为电信局做贡献而已。

施恩选了一个工作日，一大清早就赶到了电信局，到了之后，他一直在大门外徘徊，并不急于进门登记、排队。而是不停地看着腕上的手表。他在等待一个合适的时机不能太早要等到施溪已经起床了，不至于吵了她的瞌睡；也不能太迟万一施溪出门上班去了，那就“掉得大”了。

合适的时段来临！施恩果断地冲进电信局营业大厅，填表登记，交纳押金，然后，等待服务小姐接通电话。“施溪，请进3号房间！”所谓“房间”，只是一个面积小小的隔断，而且，隔音效果很差。听见服务小姐呼叫，施恩一个箭步，冲进“房间”，他知道，长途电话的计费，已经开始了。为了节省电话费，他的动作十分敏捷。抓起座机的话筒，一秒钟都不迟疑，声嘶力竭地喊叫，生怕受到了其他房间的声音干扰“小溪！我是老爸，我是老爸！请回答！请回答！”

电话那头传来的声音，有些慵懒，显然，她刚刚起床不久“啊！老爸，有事吗？”

“有事有事，大事！”施恩急不可待地问，“崔莺莺回来了吗？借条拿到了吗？”

施溪的回答，让施恩如坠冰窖“她没有回家，借条也没有拿到！”

等待了十几天，等待到这样一个结果！崔莺莺承诺，顶多推迟一个小时，就能送到自己手上的借条，竟然推迟了三百多个小时，可借条依然不见踪影，施恩不免五心烦躁、十分气恼，不由自主地提高了声调“我说施溪呀！这事，是大事！头等大事！你可得抓紧点！多想点办法，到处去打听打听嘛！”

就这么一句话，绊翻了施溪的小姐脾气，她噼里啪啦地向老父亲起了牢骚，就像马克沁重机枪，一旦扣动了扳机，哒哒哒的声音，就难以停歇“你吃根灯草，说得轻巧！打听打听？我上哪儿打听去？！连崔莺莺工作的单位，都不知道她跑到哪儿去了，还说已经旷工了十几天，要开除她呢！那个叫杨国栋的，你见过的，用小轿车把你从火车站接到我家的来的那个人，替他打掩护，说她回老家，照顾病重的老母亲去了，结果，被戳穿了。希尔顿酒店，还要处分杨国栋呢！你说说，你说说，我找谁打听去？！”

施溪一听，愣住了。片刻之后，连声问“这个崔莺莺，怎么能这样呢？！她她她，她该不会卷款潜逃了啊？！五十万！五十万哪！不是一笔小钱啊！”

施溪耐住性子，劝慰父亲“不会的，不会的！依照我对莺莺姐的了解，她不是这样的人！我敢担保！”

施恩忽奇想，说道“好好好，就算你对崔莺莺有所了解，你敢担保。可是，那个借钱的钟老板，你了解吗？！你敢担保他，不是坏人吗？会不会那个钟老板，贪图五十万，把崔莺莺给杀了？！”

话，说到这里，勾起了施溪心底的怨气，她数落道“那天，你怎么就没有考虑考虑钟老板是不是好人？！会不会贪图你的五十万？！我劝你谨慎小心一点，你还对我那么大的火！”

说实话，施恩当时是一时冲动、一时气恼，跟女儿赌一口气，非要把五十万借给钟老板。事后，稍一冷静，他就后悔了。可是，事已至此，世上什么药都有卖的，就是没有后悔药卖！后悔，又能有什么办法？！可是，作为长辈，施恩拉不下情面，在电话里，向女儿道歉。他只是委婉地表达懊悔“唉！你是不知道呀！自打从省城回来以后，我一直惦记着，五十万，会不会打了水漂？这可是关系到你和我，后半辈子是不是幸福的大事情啊！越想，越担心；越想，越害怕；越想，越后悔。急得我呀，吃不下、睡不着！牙齿也肿了，喉咙也上火了……”

施溪一时情急，忘记了要节省长途电话费，向女儿拉起了家常，希望博得女儿施溪的同情与宽慰。没想到，事与愿违，反而引来了女儿施溪的厉声责备“你别在我面前，倒苦水！什么着急呀，害怕呀，担心呀，后悔呀；什么吃不下、睡不着、五心烦躁、焦虑上火。活该！你呀，你是‘叫花子吃残菜剩饭——全都是自讨的’！当初我那样苦口婆心，叫你不要借钱给崔莺莺，不要借钱给钟老板！你偏不听！还把我的好心，当成了驴肝肺！现在好了吧？！上当受骗了吧？！你这就叫‘不听老人言，吃亏……’”话没说完，她感觉不对，连忙改口“不，不对，是不听小人言……”话没说完，她还是感觉不对，再次改口“不！还是不对！是‘不听儿女言，吃亏在眼前’！”

其实，施溪性格温驯，颇有修养，待人接物，礼貌谦和、文质彬彬。只是在父亲面前，有些任性撒娇、口不择言。这也是老父亲对女儿娇宠惯了。平时，女儿施溪有些冒犯、顶撞他的言语，施恩顶多苦笑一两声、摇头两三下，只当是耳边风，一吹两散，并不计较。可是，今天不同！今天，施恩抱着极大的希望，希望能够听到好消息——崔莺莺回来了，借条拿到了。没想到，当头一瓢冷水，浇得施恩，从头到脚，透心凉！可是，大失所望，听到的消息是“崔莺莺失踪了！”“借条没有拿到！”“崔莺莺失联了！任何方式都联系不上她！”

本来心情就不好，加上女儿如此横蛮的态度、如此刻薄的言辞，施恩实在接受不了，瞬间情绪爆“你呸！你坏！你混账！老子为了这五十万，差点丢了半条命。你不仅不安慰我几句，反而夹枪带棒、冷嘲热讽！你你你，你还想要我把剩下的半条命，也搭进去，就舒服了，快活了！是不是？！昧良心的东西！”

施溪没想到，几句话，会惹得父亲大雷霆，她赶紧否认“不是，不是！您，您误会了……”

施恩气得嘴唇抖，声音都变了调“老子不跟你废话了！费心、费力、还费钱！挂了！”

“吧嗒！”电话那头，父亲重重地放下话筒的声音传来，仿佛是敲打在施溪心房上的重锤。施溪手里捏着话筒，痴痴呆呆地站在电话旁，听着话筒里持续不断地传来的忙音，半天没有回过神来，站在原地没有动弹，过了许久，才嘤嘤地哭出声来。心疼五十万，心疼老父亲，心疼那即将到手，却又不翼而飞的新住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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