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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 章（第3页）

道路开始变得坎坷崎岖，雨后泥泞难行，两个人一脚深一脚浅，朝光好几次跌倒在污水坑中，姬发扶起她，见她面色坚毅，毫无退却的想法，继续跟在她身后。

她带着姬发，拐进了一条漆黑的小巷，茅草搭成的低矮圆棚四面漏水，每一个这样的茅草棚中都睁着十几双惊愕的眼睛，打量着骤然闯入的不速之客。

朝光停了下来，“姬发，你知道这里生活了多少人吗？”

姬发摇头，“我不知道。”

“十万。”朝光看向姬发，“在成为巫女之前，我在这里待过一段时间，那个时候，我日夜期盼，神灵拯救我，而后比干将我带回了大司命殿。所以姬发，我不能否认神灵的存在。”

“可这里十万人，只有我一个人有这样的幸运。仅仅是朝歌城一个这样的角落，就拥挤了十万贫民在此。太阳为帝王诸侯而生，也为他们而生。雨落在地上，帝王有豪华的宫殿避雨，可他们什么都没有。朝歌城有很多这样的人，世上有很多这样的人。可是神灵，没有帮助过他们。他们的数量加起来，远比王献祭给上天的东西要多。”

“苏全孝......”朝光心头一阵酸痛，即使过去了两年，她还是无法遏制的泪流满面，她咬着牙继续道，“苏护会反，是因为无法忍受大商与年俱增的赋税，和对闻太师征讨蛮夷的供给。不来朝歌做质子的话，苏全孝会有爱他的父母。大商，抢走了别人的孩子，杀死孩子的父母，强迫孩子认自己为父。”

朝光深吸一口气，压抑住自己内心汹涌的情绪，可还是按耐不住内心的恐惧与害怕，她蹲下身子，掩面哭泣，似乎又回到了一开始穿越来这个世界的无助。

她想回家，回到那个属于她的世界，不需要依附也可以活的像个人的世界。

因为寒冷，朝光的全身都在颤抖，姬发解下斗篷，裹在朝光身上，紧紧抱住朝光，朝光的声音微弱，却十分坚定，她说：“神救不了世人，但是人可以，姬发，你比我们都要强大，你拥有改变的能力。”

殷商婚俗，男女多以走婚，青年男女各有所居，婚后并不一定要同居一处，但司命殿被烧，朝光无处可去。姬发找到子娍，子娍听闻事情的经过，收留了朝光。

子娍与朝光身量相近，找了两套不常穿的衣物给她，又另找了一套衣物给姬发。临别时，姬发问朝光，“你以后打算怎么办？”朝光看了一眼姬发，“我不会留在这里，可是我也没有别的地方可以去。”

“西岐欢迎所有的朋友。”姬发诚恳道。

朝光望着姬发湿漉漉的眼睛，没有回答，她并没有想好去哪里，比起西岐，她更想回家。

姬发走后，朝光从衣领里拽出一块玄鸟玉佩，这是比干交给他的，方法只能用一次，让游子的灵魂回到他想去的地方。朝光的脑海中不断闪过苏全孝的脸，夹杂着崇应彪刺耳的声音。

“我离家八年了，父亲不认识我了。”

她捧着那块玉佩，泣不成声，不是这样的，他想告诉苏全孝，父亲没有抛弃他，家，一直都在那里等着他。

就在朝光落泪之时，子姳推门而入，朝光赶紧擦掉眼泪，谁料子姳只是叹了口气，“哭有什么用，哭又哭不死崇应彪。”朝光见她瘦了一大圈，精神萎靡。

鄂顺死了，南伯侯父子谋反同时被戮，太子殷郊弑父，家族被屠戮一空，骤然之间经历种种变故，就算是子姳，也难免备受打击。

“你要去哪儿？”子姳问道，这些事情，每一桩每一件，都是莫须有，子姳不相信，所以毅然参与营救殷郊的活动。追随殷郊离开，这并不算背叛大商。

她与子娍都是商王后裔，背叛大商，意味着背叛先祖，背叛血脉。

“冀州。”朝光握紧了怀中的玄鸟玉佩，她已经做出了决定。

子姳听说她要去冀州，吓得声音都高了半分，“你疯了，那冀州归北伯侯管辖，现在的北伯侯是崇应彪，你这不是往狼窝里跑。”

窗外风雨大作，朝光目光逐渐变得坚定，她将玉佩塞回衣领中，“我要带苏全孝回家，冀州，才是他的家。”

子姳见状，也不再劝，拔下腰间匕首，放在桌子上，“总之，朝光，保护好自己。”

翌日风雨褪去，阳光明媚，太子殷郊谋反，五日之后处以斩刑。崇应彪踩着傍晚的影子，进到了院内，子姳取下了墙上挂着的弓箭，子娍拔出短剑，三个人六道目光碰撞，只有在战场上才能感受到的金戈铁马般的杀意，卷急而上。

崇应彪掂量了下，分开打，可能打得过，但这两姊妹加起来，子姳善远战，弓如霹雳弦惊，子娍近战剑术卓群，谁胜谁负还真不一定。他只是想抢姜文焕在意的东西，看他吃瘪的样子，没想到给自己招来了个棘手的麻烦。

他一扭头，走向了朝光的屋子。

柿子得捡软的捏。

朝光站在窗口，看子娍、子姳二人与崇应彪剑拔弩张，就差给她们两人加油助威，让她们狠狠给崇应彪两下了。谁知崇应彪一看不对，朝自己这边走过来了。

她顿时手足无措，好不容易想起桌上有匕首，正欲拿时，崇应彪推门而入。崇应彪的目光垂到朝光手上的匕首，讥讽道：“会用吗？知道朝哪儿刺吗？”

这混蛋，就是瞅准了自己武力值不高，柿子捡软的捏是吧！朝光气不打一处来，丢下匕首，“不会用刀，但是比干教会我用毒，一千七百二十八种，要不要试试？”

崇应彪警惕的环视一周，并没有发现有熏香一类的东西，全当朝光实在骗人。他摘下头盔，一屁股在桌前桌下，捡起匕首，拔开看了一眼，不屑地扫了一眼朝光，“毒是吧。我死之前，也一定把你杀了。你看是我毒发快，还是我的匕首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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