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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远征军兵发缅甸国 孙立人剑指仁安羌1出征（第1页）

事实上，新38师并不是向缅甸进军的第一支中国部队。当时，中央军事委员会军政部确定的远征军一共三个军，十万人；包括杜聿明的第5军，辖戴安澜的第2oo师、廖耀湘的新22师和余韶的第96师；甘丽初的第6军，辖彭璧生的第49师、吕国辁的第93师，陈免吾的暂编55师；张轸的第66军，下辖刘伯龙的新28师、马维骥的新29师跟孙立人的新38师。这里面，第5军、第6军都是蒋总裁的嫡系部队，第66军却是七拼八凑、临时组建的杂牌军。

三十年（1941年）底，第5军的戴安澜就带领第2oo师，作为远征军先头部队，已经先先行一步进了缅甸。新38师还没又到安宁的时候（1942年3月8日），第2oo师已经到了缅甸中南部的同古，并开始布置防御阵地——这一路上，鬼子没有碰到一个，败下来的英军倒是碰到不少，一个二个（个个）丢盔弃甲，神色仓皇，刀刀枪枪丢得到处都是，汽车也翻到路边的河沟里，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同古是缅南平原上一座小城，水6交通十分达，东连冒奇，西接普罗美，南通仰光，北达曼德勒，西北还有克永冈机场；仰光遭（被）鬼子占领后，这里就显得格外重要，如果把它跟东西两头的冒奇和普罗美联起来，就是隔断南北的最好防线。远征军司令部和鬼子都晓得这一点，同古就成了双方必争之地。

三月十九日早晨，薄雾。第2oo师由一个工兵连、一个步兵连组成的先遣营，在离同古三十来公里的皮尤河北岸，碰到追击英军的鬼子第55师团第112步兵联队摩托化步兵大队。这个大队，从仰光一路撵过来，撵得英军鸡飞狗跳、闻风而逃，根本没有遇到啥子像样的抵抗，不免得意忘形、趾高气扬，开起缴获的汽车、摩托车，一路打着枪，杀气腾腾的上了皮尤河大桥。

埋伏到皮尤河北岸树林里的先遣营副营长曹行宪看到，把手一挥，只听轰隆轰隆几声巨响，皮尤河大桥遭炸成两截，桥上的鬼子汽车、摩托车飞上了天，随到乱石头一起，掉进冰冷的河水里。

接着，枪声响起来，子弹像暴雨一样向鬼子泼过去，鬼子措不及防，勉强抵挡一阵，丢下几十具尸体狼狈的跑了——中国军队跟鬼子在缅甸的较量正式开始！

第二天，第112步兵联队卷土重来，同来的还有第116步兵联队、第17山炮联队，第5飞行师团三个飞行中队也从仰光飞过来助战，皮尤河北岸顿时一片火海，先遣营抵挡不住，皮尤河北岸阵地很快失守。

戴安澜得到情报，立即命令各团营进入阵地，准备战斗，并传令各部队“本师长立遗嘱在先如果师长战死，以副师长代之；副师长战死，参谋长代之；团长战死，营长代之……以此类推，各级皆然。”

要说第2oo师的战斗力，那是相当强悍，装备也十分精良，只是犯了孤军深入的大忌。当时全师只有75mm野战炮二十门，各类迫击炮一百门，装甲车三辆，好多重武器都在云南边境上，没有运过来；而且廖耀湘的新22师跟余韶的第96师也没有集结到位。而对手鬼子第55师团，不仅有三个整编步兵联队，还有一个整编山炮联队、一个骑兵联队、一个工兵联队和一个辎重兵联队，不论人数还是装备，都比第2oo师强了很多。更严重的是，鬼子还有第5飞行师团的配合，第2oo师却连架飞机都没得。

鬼子仗着人多势众，装备精良，步炮协作、空地一体，向同古的第2oo师起猛攻。第2oo师上下也没得一个脓包，凭借有利的地形，奋勇还击。二十一日，鬼子第55师团第143步兵联队从东面过了河，绕到第2oo师后头，占领了同古城北的永克冈机场，切断第2oo师的退路。战斗打到二十八日，鬼子第56师团和第18师团两个步兵大队围上来，加入战斗，把同古的第2oo师层层包围起来。

这天晚上，鬼子少佐坂本信原带领一支在德国完成集训的特种作战小分队，阴悄悄（悄悄）的突破第2oo师外围防线，向指挥部杀过来；戴安澜亲自上阵，端起机枪，指挥警卫连和指挥部将官，跟鬼子在指挥部外头打得不亦乐乎。打到天亮，第597团一个营得到消息赶过来，指挥部才化险为夷。

第5军军长杜聿明得到消息，晓得事情不好，再这样下去，不但同古守不稳，第2oo师也完了，连忙命令廖耀湘、余韶两个，带领各人部队，从同古北边，一左一右起佯攻，掩护第2oo师突围；同时令廖耀湘在皮斯河一带，修起梯层防御工事，阻击鬼子追兵。廖、余二人得到命令，马上行动起来新22师在南阳车站动了手，第96师则在同古西边，向鬼子阵地进攻；第2oo师趁机杀开一条血路，突围向平蛮那去了。鬼子第56师团攻进同古，师团长渡边正夫下令把第2oo师阵亡的将士全部埋了，并立了墓碑，上面写到“支那勇士之墓”。

就在第2oo师在同古跟鬼子拼死拼活的时候，莽哥他们正舒舒服服的坐到汽车上，顺到滇缅公路一路摇摇晃晃，向腊戍而来。

缅甸的地形跟贵州有些相像，也是山高水低，绿树成荫，滇缅公路就在这崇山峻岭中穿行；九曲十八拐的公路上，汽车、火炮、装甲车排成一条长龙，长龙的最前面，就是第113团搜索连的车。

莽哥跟五班其他弟兄一路（起），坐到第四辆车上，蓬到（靠着）车厢，裹紧衣裳，怀里抱着m1伽兰德步枪，闭起眼睛养神。车厢里还算安静，除了隆隆的汽车声，就是坐在他对面的大胖跟鸭子叽里咕噜的说话声，也不晓得他两个哪来那么多话说。

汽车摇摇晃晃，莽哥昏昏欲睡，突然脑壳一偏，碰到坐在左边的乌鸦，乌鸦转过脑壳看了看他，拿出烟点上两根，塞了一根到他嘴巴上，说道“来，抽一根提提神，打起仗来你想抽都没有时间。”

坐在对面的大胖看到，爬过来抢过乌鸦手里的烟盒，道“要抽大家一起抽。”

说着，拿起烟分了一圈，车厢里顿时烟雾缭绕。大胖有了烟堵住嘴巴，不说话了，却闭起眼睛，一边吞云吐雾，一边小声哼了起来“紧打鼓来慢打锣，停锣住鼓听唱歌；诸般闲言莫要讲，听我唱过十八摸；伸手摸姐面边丝，乌云飞了半天边；伸手摸姐脑前边，天庭饱满兮瘾人；伸手摸姐冒毛湾，分散外面冒中宽；伸手摸姐小眼儿，黑黑眼睛白白视；伸手摸姐小鼻针，攸攸骚气往外庵；伸手摸姐小嘴儿…….”

坐到对面的鸭子长长吐了口烟，突然问道“莽哥，有件事情一直想问你，都没有好意思问。”犹豫了一下，又说。“关于那条腰带。”

自从莽哥跟铁锤因为那条腰带闹了隔故（矛盾）后，班上弟兄晓得那条腰带是莽哥的禁忌，都没有当到他的面提过。现在鸭子突然提出来，弟兄几个都把眼光转向他，包括乌鸦。莽哥笑笑，道“其实也没得啥子，当初是我小气。”

话是这样说，还是把跟阿果啷个相识相爱的过程说了一遍——马上要上战场了，再不说，二回（以后）有没得机会说还不一定呢。大家安安静静的听完，都没有说话，大胖突然拉长声音啊了一声，接着望起脑壳（抬起头），举起双手，满脸陶醉的曼声吟道“竹林边，月光下，一个如花的女子，一个如山的男儿，一段如诗如画的爱情，真美啊~~~~”大家有些奇怪，大胖这回是啷个了，哪晓得这个龟儿子狗改不了吃屎，停了一下，一本正经的问莽哥，道。“兄弟，你老实说，跟阿果那个了没有？”

大家哄的笑了起来。莽哥晓得大胖说话一向如此，当然不可能冒火，何况事情已经过了那么久。乌鸦笑道“你小子，狗嘴里永远吐不出象牙来。”

铁锤郑重其事的说道“对不起，莽哥，当时我确实不知道是这么一回事。”

莽哥哈哈笑了两声，伸手拍拍他的肩膀，道“还说这些做啥子？过了生（过去）那么久了，再说，当时我也是过于小气了。”

那边大胖却跟乌鸦抬起杠来，道“班长，你说这话就不对了，两个人既然真心相爱，为什么不可以那个？要是我……”

话没说完，鸭子接过话头，笑道“要是你，还不早把人家吓跑了？”

大家又是一阵哄笑。弟兄们正摆得扎劲（起劲），汽车突然停下来，一阵尖利的哨子声从前头传来，乌鸦听到，连忙喊道“五班，一分钟整理！下车！”

弟兄们马上动了起来，飞快的背起背包、拿好枪，跟到乌鸦后头下了车。

原来，再走二十来公里就是腊戍，团部命令，其他部队停止前进，原地休整，搜索连先进腊戍，摸摸情况——腊戍以前在英国人手里，只是英国人早就跑光了；第5军进缅甸的时候，留了新22师一个营守到那里，但又有消息说，新22师那个营已经跟到大部队到同古去了，腊戍已经落到缅甸义勇军手里，113团得不到准确消息，只好派搜索连侦察——岳孝宗接到命令，命令一排、二排分成两路，从东北、西北两个方向向腊戍出。【朱二娃按缅甸义勇军是昂山领导的缅甸独立军、游击队，一直致力于驱逐英国殖民者，被鬼子忽悠，认为中国军队是帮英国人的，也反对中国军队进缅甸。】

腊戍在缅甸的东北，地理位置十分重要，离云南昆明大约一千多公里，离曼德勒二百六十公里，交通十分达，是滇缅公路必经之地，西方盟国给国民政府的所有援助物资，都从这里中转。后来，新28、新29师师长刘伯龙跟马维骥，看到这里堆成小山一样的物资，清口水都流出来了这些东西要是运到国内转手卖了，要卖好多（多少）钱啊？他二位大概没有想过，如果没得这些东西，中国恐怕早就亡国了。

腊戍东北有一座小山，山不算高，密密麻麻的长满了黄花梨、酸枝、香樟跟一些不晓得名字的矮树丛，山坡下头是一片开阔的水田，由于不到季节，还没有栽上秧子（水稻秧），明晃晃的像一面面镜子。一排弟兄跟到缅甸向导——部队进缅甸后，就找了些懂中国话的缅甸人和缅甸华侨当向导——翻山越岭来到这座小山的半山腰，缅甸向导告诉螳螂，过去水田那边的村子，就是腊戍了。

螳螂向后头打了个隐蔽的手势，自己拿起望远镜望了起来水田那边是一片竹林，离他们大约三百来公尺，竹林里有些矮趴趴（低矮）的房子，只是隐隐约约的看到些房顶，看来就是向导说的村子了；从这边山脚下的树林边上，有几根窄窄的田坎，可以通到竹林那边，田坎上稀稀拉拉长了些小树和毛茸茸的草。如果腊戊有鬼子，这个村子无疑是东北方向最好的外围防线田坎上除了几棵小树，空荡荡的连个躲的地方都没得，只要在对面村口修几个工事，架上几挺机枪，任何想通过这片水田的人都可能成为活靶子——但是现在，由于竹林太密，看不到村口是个啥子情况。

螳螂望起脑壳（抬头）看了看天，打手势把几个班长喊过来，指着那片水田，小声叽里咕噜一阵，几个班长一边顺到螳螂的手指方向看，一边点脑壳。过了一哈儿，乌鸦回到五班，小声对莽哥他们说道“从现在开始，进入战斗状态，到山坡下的树林边隐蔽，等一会儿天黑了，穿过那片水田，回信号，原地保持战斗队形，掩护其他班通过。随后搜索进村，进村后保持静默，明白了吗？”

“明白。”莽哥几个小声答道。乌鸦点点脑壳，指着山下的田坎，又说“等会穿过水田的时候，南瓜、大胖、铁锤、你三个走右边第二条田埂，我、莽哥、山猫走中间那条，鸭子、无二爷、板凳，你们走左边第一条；莽哥跟在我身边，不要离得远了，一切行动看我手势。明白了吗？”

弟兄们答应一声。莽哥晓得乌鸦这样做，无非觉得自己没打过仗，跟到他身边有个照应，心里感激，说道“晓得了，班长。”

螳螂这样安排，当然有他的道理，这样虽然一次只能过去一个班，时间上拖延点，但是队伍分散后，人少目标小，不容易暴露；而且即使对面有敌人打起来，也不至于遭一锅端了。当下乌鸦交代清楚，打了个手势，弟兄们按照平时训练，借着树林掩护，顺到山坡下了山，在树林边一字排开，各人找地方藏起来，等待天黑。过了一哈，天色暗下来，对面竹林被夜色笼罩，渐渐变成黑黢黢一团，只能看清大致轮廓。乌鸦站起来，小声喊道“五班，出！”

说完，勾起腰杆（弯腰）朝着第三根田坎跑过去，莽哥端起枪紧跟到后头，其他几个也按照先前说的，勾起腰杆飞快的跑上田坎。几个人有惊无险的穿过那片水田，到了竹林边上，乌鸦打了两个手势，弟兄们马上摆开战斗阵型——莽哥跟乌鸦在前头，背后是机枪手无二爷，南瓜和大胖负责在左边，山猫和鸭子在右边，铁锤和板凳断后，每个人之间的距离不过五公尺——顺到竹林边上搜索一阵，确信没得情况后，乌鸦小声说了声信号。铁锤拿出手电筒，朝对面闪了几下。

一排顺利过了那片水田，穿过竹林里的村子，没有遇到任何抵抗，进了腊戊城。螳螂丝毫不敢放松，命令各班挨到街道搜索，保证明天大部队进城不碰到任何麻烦。

虽然，腊戊的地理位置十分重要，交通也达，但城里实在不敢恭维街道很窄，顶多能过一辆汽车，像小巷子一样，有的地方连街沿石都没得，路上也不平，东一个坑坑，西一个凼凼；两边的木头房子矮趴趴的，楼房很少，三层的楼房在这里就算得上是高楼了；房子的屋檐底下堆得乱七八糟，啥子东西都有；虽然时间还不算晚，但到处都关门闭户的，街上空荡荡的，偶尔有一两个夜游的，看到全副武装的一排弟兄，不晓得是啥子人，吓得三步两步转过街角不见了。

五班奉命顺到一条街道一直往西，到了离西门不远的十字路口时，乌鸦突然停下来，做了一个战斗准备的手势，莽哥轻轻拉开枪栓，向前紧走几步，跑到乌鸦前头，在路口拐角的地方，贴着墙边半跪着，飞快的伸出脑壳往外看了一眼，马上缩了回来，朝乌鸦打了个手势；南瓜、大胖、板凳看到，勾起腰杆（弯腰）穿过街道，在对面墙角角藏好；山猫、鸭子几个也都举起枪，轻轻拉开枪栓，在乌鸦后头贴着墙站到。

乌鸦左手捏成锭子（拳头），举起来，伸出大指拇——这是战斗信号，只要他五根指拇全部张开，弟兄们就会冲出去，给对方一个突然袭击——这时，拐角那边，一个声音小声喝道“什么人！”

紧接着是一阵枪栓响。乌鸦一听对方说的中国话，连忙喊道“别开枪，自己人！这是一排！”

原来是二排才从西门进来，一路上也没碰到啥子麻烦。过了一哈儿，二排长老吉过来，听乌鸦说起一排进城的情况，断定这是一座空城，但还是下令各班挨到搜索。

就像季运成说的那样，腊戍确实成了一座空城这里作为西方盟军援华物资的中转站，原来是英缅军第1师的一个营守到这里，后来，听说鬼子已经攻陷仰光，正一路北上，吓得卷起铺盖跑了。英军跑了后，也有小股缅甸义勇军趁虚而入，占了腊戍，中国远征军第5军到腊戊之前，就抢了些东西，跑得无影无踪了。

第二天上午，新38师大部队浩浩荡荡开进腊戍，听到消息的华侨和部分没有跑的缅甸人挤到街道两边，把煮好的鸡蛋、馒头跟布鞋之类纷纷塞到弟兄们手里。新38师在腊戍只逗留了一天，留下第114团一营守腊戊机场，其余部队坐火车，继续往西南方向的缅甸旧都曼德勒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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