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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5章 鲸歌八（第1页）

江枫看着眼前的一切，眼前一阵眩晕，又一次回到灰蒙蒙的迷雾中。不久，他耳畔渐渐听到海风呼啸，还伴有一种奇妙的声音，那声音由无数短促或悠长的鸣叫和回响组成，时而悠扬婉转，时而欢快激昂，时而悠远深沉，似乎要表达某种亘古洪荒以来就注定要通过生命来传递的神秘消息。除了江枫，没有人能听到这神奇的声音。那是鲸歌。

江枫终于缓缓睁开了眼睛。

他忍着剧烈的头疼，站起身来，一低头，鼻子里滴滴答答的留下一串血珠，头晕目眩之下，只得扶着船舷站住。但他随即看到一个巨大的船头，正迎面飞撞过来。在刚刚躲开一枚近距离石弹之后，广福还来不及加，对面的敌船便凶猛的撞击过来。老于在千钧一之际将船身扭转了小半圈，避开了敌人船头对侧舷的正面冲撞。但两船前侧舷还是碰在一起，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木板断裂，碎屑横飞。

本来广福的船身比对方还要高出两尺，但对方船头上翘，占了不少便宜，两船在摩擦中缓缓停靠在一起，原地打起转来。注辇国船上一声怪叫，带着搭钩的一块跳板放下，皮肤黝黑的士兵举着弯刀源源不断的冲了上来。

江枫知道，如放任对方登船，对于人少的自己一方极为不利。他站直身子大吼道“兄弟们，不能让他们登船！甲队乙队阻敌，丙队丁队准备神臂弩和火器！”他这一吼，已有些慌乱的水手们才现自家主帅已经重新站了起来，顿时精神大振。他们早已习惯了按照自己的队伍组织行动，江枫一声令下，身属甲乙二队的船员立刻上前阻拦敌人，丙丁两队二十人在他们身后装填弩箭，江枫亲自冲上侧舷，宝刀大力劈砍，将冲在最前面的敌人砍为两段。

敌人温热的鲜血喷溅在他头上脸上，让江枫的战意更加昂扬，他的大刀如狂风扫叶，将第二个敌人手中弯刀砍断，一脚将他踢入水中。此时船身中部又有两块跳板放下，那搭钩一旦插入船板便牢牢勾住，两船便很难再分开了。

江枫正要指挥堵截，一个陶罐碰的一声在跳板上摔碎，罐子里的油脂流的到处都是，刚刚踏上跳板的注辇国水兵脚下一滑，怪叫着滚落水中。十兵卫从天而降，手中乌光闪动，暗器连珠射出，将刚刚跳上船的几个敌军一一打倒。

江枫和甲队守在船头，船中央则是十兵卫和乙队。此时船尾也出现敌人，江枫大声道“阿朱，去船尾！保护于老！”阿朱答应一声，大踏步冲向船尾。他身子粗壮如牛，肩膀一扛就把一个敌人撞飞出去。眼看前面船尾已经有四五个敌人登船，阿朱伸手抄起一根丈许长的大桨，怒吼一声，横着挥了过去，木桨带着一股劲风，将第一个敌兵打得横飞出去，那人惨叫着落入海中。阿朱双目圆睁，吼声如雷，恰如持杵卫道的韦陀，又是一桨拍下，将一人头颅拍的血肉模糊，那大桨都被打折了。看他如此气势，敌人竟吓得不敢上前厮杀，纷纷后退躲避。

忽然，一支羽箭射来，正中阿朱左肩，好在有皮甲护身，入肉很浅。接着对面敌船上羽箭不停射过来，甲乙两队不少人受伤倒地，连他们自己人都射死好几个。显然对方纲见迟迟不能突破船舷防御，已经顾不上误伤自己人，命令弓箭手放箭。

江枫急切回头，看丙队丁队已经上好弩箭，列成一排，当即将吊在颈中的竹哨连吹两下，甲乙两队水手们会意，立刻后退闪开，实在来不及的便原地蹲下。注辇国士兵一看敌人让开，还以为对方是怕了，大喜之下一拥而上，没想到迎接他们的却是一蓬箭雨！

在不到二十步的距离，神臂弩对人体的伤害是极其可怕的，弩箭像穿过败絮一样穿过第一个人的身体，接着穿过第二个、甚至第三个人，将猬集在跳板附近的敌人像糖葫芦一样串起来，二十枝弩箭完成一轮齐射，已经登上广福甲板的二十多个注辇国水军登时被射翻在地，几乎无人幸免。很多箭枝带着人的血肉钉在对面船舷上，仍能深入寸许，喷溅的鲜血将跳板都弄得湿滑不堪。这等威势，即便是向以凶悍着称的注辇国水军们看了，也是胆寒踌躇。

江枫看敌人止步，知道他们马上要继续射箭，吹哨命令使用火器。这套动作水手们早已熟极而流，丙丁两队射完弩箭，已将火雷弹和火折子拿在手中，听到信号，一起点火，将火雷弹奋力向敌船投掷过去。“轰轰轰”的爆炸声在敌船甲板上响起，敌人的弓箭手只射出零星的几箭，便被炸得东倒西歪，由于敌人聚集在船舷一侧，火雷弹的威力更为恐怖，无数尖利的碎瓷片呼啸着四下飞散，将周围敌人扎成筛子，更有人直接被气浪抛入海里。受到这种突然打击的注辇国水军，几乎陷入崩溃。

江枫见破敌机会就在眼前，举刀大喊“兄弟们，冲啊！”，接着第一个冲上敌船。水手们士气如虹，呐喊着冲上敌方甲板。被炸得晕头转向的注辇国水军失去了组织，他们人数虽多，反而被人少的一方割裂为几部分，勉力抵挡。江枫早就看到敌船船头站着一人，身穿皮甲，呼来喝去指挥作战，想必那便是注辇国纲。他飞身跃上船舷，在狭窄的船舷上急奔过去，靠近那纲身侧时，纵身而起，一声大喝，向那纲兜头一刀砍下。那纲用手中长刀一挡，长刀竟被江枫宝刀斩断，他身手倒也灵活，千钧一之际身子后仰躲开了这一刀，接着向侧面努力翻滚，躲开了江枫第二刀，但他身子已经到了船舷边缘，再也无处躲避，眼看第三刀呼啸而下，那纲闭目大喊“我投降！投降！”

风声戛然而止之，他睁眼看时，一柄冷森森的大刀正指在自己鼻尖。死里逃生的恐惧让他一下子瘫软在甲板上，额头冷汗岑岑而下。而江枫此刻怔怔的看着面前的手下败将，眼神中更多的不是胜利后的喜悦，反而是一种震惊他听懂了那人说的话！

战斗结束了。注辇水军还活着的仍有七十多人，因为领的被俘，他们彻底放弃了抵抗，被人数少得多的广福号水手分批看押起来。江枫命人把两船分开，他无暇仔细思考刚才的事情，还有两艘敌舰需要应付，现在可不是放松警惕的时候。然而当他仔细观察海面时，却没有看到敌船的影子。他命广福向北行驶，此时月光将附近海面照的雪亮，江枫忽然现海面上飘着几块碎木，有的还趴着人。他急忙派人将那几人救起，赫然现，那酒馆老板也在其中。

刚才那酒馆老板为了掩护江枫撤退，舍命阻拦后面两艘小船。本来他的船就小，以一敌二更是吃亏，只是仗着船快与敌人勉力周旋。坚持了一会之后，终于被一条敌船拦腰撞破船舷，小船就此解体沉没。然而此时，江枫那边也基本上分出了胜负。两艘注辇国小船靠近后才现两艘大船相继沦陷，他们还以为中了对方埋伏，立刻掉头逃走了。

江枫将那酒馆老板扶起，盯着他眼睛问道“你到底是什么人？”那酒馆老板再无原先猥琐样子，挺直了腰板答道“在下是三佛齐末罗瑜部落的蒲信诃，有礼了。”说罢合十行礼。

江枫暗暗纳罕，怎么这人又是什么三佛齐的人？自己和他们素昧平生，刚才他们这么拼命又是为了什么？

那蒲信诃看出了他的疑惑，叹了口气，解释道“实不相瞒，咱们是有求于各位贵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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