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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9章 鲸歌二（第1页）

回到议事厅，几人刚刚坐定，赵环儿指着窗户奇怪的道“怎么有一只飞奴跑出来了？”果然，有一只信鸽正站在窗台上，咕咕叫着，踱着步子。赵环儿轻轻将那鸽子捉住，现它左腿赫然绑着一根细竹管。她情知有异，小心的解下竹管，取出一张纸条，展开看了一眼，脸上顿时微微变色，竟然是小乙写的！江枫一把夺过纸条，低头仔细阅读起来。

江大哥，我走了。我想妈妈了，好想好想。柏妮娣姐姐告诉我，我们这一族叫做“帕西族”。几十年前，我们的族人在波斯受尽苦难，大伙快要活不下去了，只好跑到北方的大山里，投靠了一个叫“山中老人”的家伙，他也不是什么好人，让我们的族人为他做牛做马，还逼着族里的孩子替他做坏事。柏妮娣姐姐就是这样被迫做了他们的杀人工具。吕伯伯说，娘亲年轻时武功极好，可能也是个刺客呢！我听了好害怕，那么温柔美丽的娘亲，怎么会杀人！吕伯伯又说，娘亲已经搭上一艘波斯商船返回了家乡，他要去保护她。我哭着求伯伯带我一起去，伯伯没办法，只好答应了。我们请柏妮娣姐姐做向导，偷偷开走了夜叉号，伯伯给你写了一封信，留在竹楼里，你一定已经看过了吧？江大哥，请你千万不要怪伯伯，也不要怪柏妮娣姐姐，是我缠着他们带我去的。给你写信的时候，我们已经过了广州了。你说奇不奇怪，在岛上的时候，我想娘亲多一些，可是在船上，我却想你多一些，也是好想好想。我就是个没用的笨丫头，看着你忙忙碌碌，愁眉不展的样子，我却一点忙都帮不上，有时候我想，要是有环儿姐姐一半的本事就好了，哪怕可以帮你分担一点，让你开心一点，我就心满意足了。再见了，江大哥！可我也不知道多久才能真的再见到你。等找到娘亲，看到她好好的，我就回来。到时候别生我的气，好不好？

江枫看着小乙娟秀的字迹，似乎耳畔又传来她温柔的细语呢喃。他终于意识到，正是自己的忽视伤了小乙的心，让她感到无比孤独，才会加倍思念母亲，冒险出走。承诺犹自在耳，伊人却已远去，悔恨如刀子般刻蚀着他的心，令他几乎无法自持。江枫稍微平复了心情，来到竹楼废墟旁再次仔细寻找，果然现了吕师囊留下的信，信封压在一个蓝色布包下面，已被雨水泡皱，好在字迹尚可辨认。

吕师囊在信中说道，他早就有远赴波斯寻找绿珠的打算，只是伤势未愈一直不得成行。后来江枫出海，又没有机会与他商量。他仔细审问了关押在岛上的柏妮娣，基本上弄清楚了帕西族的处境。波斯数十年前分裂为东西两部分，被两个突厥人的王朝瓜分，东部是伽色尼王朝，西边则被塞尔柱人占据，两方年年打仗，处于两国交界处的帕西族每每受到波及，人数锐减。而他们所托庇的阿萨辛教派自成体系，为了备战也是盘剥日甚，如果再不迁移，只怕全族都要覆灭了。吕师囊想到绿珠孤身返回这么一个漩涡的中心，内心十分焦急，只好不辞而别。他带走了十个亲信属下，驾驶小型海舶夜叉号出海，义无反顾的踏上西去的航程。小乙思念母亲，吕师囊考虑再三，决定冒险带她去波斯。等她们母女团聚后，若是绿珠愿意回来，就把她们一起带回，否则自己有生之年就留在波斯守护她们。信的最后，吕师囊让江枫看看自己放在床上的包裹，算是留给他的一点心意。

江枫拿起蓝色布包，打开后现里面是十几张桑皮纸。第一张画着一副海图，抬头上写着“东海岛屿分布”，江枫仔细一看，图上细细标明了东海各个主要岛屿的分布情况，连与大6的距离、有无人迹、是否有港湾可以停泊都写的清楚明白。吕师囊出于战略考虑，数年来在东海游荡时对各处海岛进行了详细考察，他是海贼，关注的是能否利用岛屿停靠或者作战，这样一份海图对普通海商作用不大，但对于江枫则是意义非凡，很多岛屿有极大的利用价值，例如距离流求很近的澎湖列岛，完全是流求天然的门户。第二页是北海海图，内容除了海岛和海岸线，还包括高丽水军兵力部署，部队实力等机密情报。这些图都是吕师囊在养伤期间凭着回忆一点点画出来的，为了画的准确，他还专门找到正在训练船员的老于头，请这位老舟师帮忙，两人颇费了一些功夫。

江枫暗暗点头，吕师囊不愧是纵横沙场海6通杀的大将之才，单看这两张海图便知他胸中丘壑。剩下的十几张纸，被粗棉线钉在一起。吕师囊在第一页写道，江枫的武功不错，尤其是基础打得极好，但所学毕竟是江湖武人的套路，上了战场花哨太多，未必好用，吕师囊自己年轻时最喜欢以武会友，所学武功极为驳杂，后来经过多年战场磨砺，结合了最适合战场杀敌的岭南昂拳，形成了自己独特的技击之法。他把自己毕生所学浓缩为一套拳法和一套刀法，就此传予江枫，希望能对他有所助益。江枫翻看后面几页，果然画了些简笔的人形，旁边则是小字注解，写明了用劲法门和变化技巧。

江枫日常除了处理繁杂的事务，每天都要坚持练习一个时辰武艺，从未间断，尤其是与张振玉和十兵卫这样的高手切磋交流，武功进步很快，如今见识也自然不凡。他只看了一招就被完全吸引了进去。这一招“杀虎插心”，出招时身子前倾，以左臂格挡敌人，右臂猛插敌人腹部，显然既可以作为拳法，又可双手使用刀盾或者双刀，简单狠辣，一招毙敌。江枫一页页看过去，现这套武功招数不多，只有寥寥十余式，但每一式都是极刚猛的杀招，最适合战场杀敌使用，确实弥补了他武功的不足之处。

虽然知道了小乙的下落，江枫心里却仍然难以释怀。海路凶险，小小五百料的夜叉号，如何能保证安全？虽然船上都是经验丰富的水手，但去往万里之外的波斯，还是太过冒险了些。即便到了那里，人生地不熟的，又如何能找到她母亲？

正思量间，忽听港口传来悠扬的钟声。这是平安港船只进港的信号，江枫心中疑惑，不知道什么船冒着风雨赶回来。不一刻，秦贵大步走了进来。原来他的船刚刚去海峡对岸的福州拉了两万斤生铁。本来还要去明州、杭州，但出海不久风暴来袭，秦贵知道向北行不安全，为了躲过风暴，便直接回到了平安。江枫眼睛一亮，赶忙拉住秦贵道“秦大哥，你回来的正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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