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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节(第1页)

安平便将这件事从头到尾和乔玉都说了,包括那日将他捡回来,他受伤严重,高烧不退,险些丧命,一路日夜兼程逃命,到了现在。

乔玉怔了怔,他闭上眼,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挣扎着从那个狭窄的小榻上爬起来,“我要回去,我们回去吧,我要去找殿下。”

他平时和长乐安平相处,虽说有些娇纵,但总归是克制的,不会提出什么不合理的要求,顶多是撒撒娇,让别人让让他。可现在却与往日不同,倔强起来简直闹的吓人,险些崩了伤口,还是长乐强硬地按住了他,他的肤色本来就黑,这些日子风吹日晒,又添了许多皱纹,阴沉起来很有几分可怕,他凝视着乔玉的眼睛,也不再安慰他,而是沉声道:“那场宫变有三个结果,要么冯贵妃赢了,现在二皇子当皇帝,要么是你的殿下赢了,现在他是皇宫的主人,还有一个是就是他们都输了。”

乔玉虚弱的要命,听了这话还是反驳,“殿下不会输的,他答应我了。”

长乐冷冷地笑着,“那是你觉得,可是对我们来说,大皇子最多也只有三成的赢面,现在你说让我们回京,若是冯贵妃或是陛下,我们还能有命吗?乔玉,你是想让我们去送死吗?”

乔玉的心紧缩成一团,他太难过了,呆呆地望着长乐,湿漉漉的黑眼睛里盛满了眼泪水,好半天才说出话,“我不是,我没有,没有想让你们……你们那么好,在那时候还救了我一命,我知道的,你们对我好……我只是……”

他结结巴巴讲了好半天,也说不出后面的话,他只是,太想见景砚了。

已经一个月了,他都消失一个月了。乔玉都不敢想,他的阿慈该怎么办,他是不是很难过伤心,很担忧害怕,会不会,会不会为自己落泪。

乔玉不忍心想下去了,

可长乐说的对,别人不应该为自己的事负责,他想了片刻,很认真道:“那你们把我从前面放下去,我自己回京就可以了。等我回去找到殿下,再来看你们。”

一直在旁边抹眼泪的安平终于冲了过来,他伸出一根手指头,戳了乔玉的肩膀一下,并不怎么用力,乔玉就摇摇晃晃,克制不住地朝后头倒了过去。

他太瘦了,瘦到不成人形,骨头上覆着一层薄薄的皮肤,每一根细小的血管都清晰可见,已经到了可怕的一步,不用大风,只要人从他身边走过,都能将他带倒了。

安平道:“你看看你的样子,是可以自己走回去吗?你现在能自己爬下马车,我就不拦着你去送你。”

乔玉爬不下去,他紧紧捏着唯一的那粒佛珠,那是景砚送给他的祝福,他的命,他的力量,他现在仅有的一切。他在心里想着景砚,简直勇气百倍,可即使再用力,身体也支撑不住,不能叫他站起来。

他没有办法,真的没有办法。

有时候世上的事就是这么没有办法,不是自己想做就能做成的,自己付出的一切也不是就能达成愿望,这和他之前经历的所有的一切都不同,他从前的所有愿望都由景砚替自己完成,可现在没有那个人了,他远在天边,不在自己的身边。

乔玉想到了这里,终于忍不住眼泪,大哭了起来。

第86章刀鞘

元德二十四年的秋天比往年的冬日还要寒冷萧索得多。

初秋的那一夜,反贼冯南南与景旭谋逆逼宫,不敬祖宗神明,不仁不孝,竟一路杀去了大明殿,差点对元德帝狠下杀手。大皇子景砚夜半惊觉,追去了大明殿,才在反贼手中救下了元德帝,手刃罪妇冯南南,而二皇子景旭也在混乱中被杀,早没了气息。

而那些未参与起事对文臣武将,没料到自己一觉醒来,大周的天都变了。他们不了解宫里的事,也只是听宗族传出来的消息,因为景旭和冯南南都死在宫变里头,其实总不太相信。可后来审问冯家、二皇子的姻亲李家,还有一众党羽之时,听了他们这么久以来的计划,倒是不得不信了。

元德帝因着脑风的缘故失智,不能起身,更不能处理政事,只能由目前宫中唯一的大皇子景砚代劳。那些朝中重臣十分擅长察言观色,立刻倒向了景砚这边,推举他登基为帝。景砚推了这事,说是父皇还在,不敢妄自为帝,顾老又领着一群文臣再柬,才封了个摄政王的名头。

因为冯、李二家结党甚多的缘故,禁卫军在京城彻查了一个多月,四处巡逻抓人,只要证据确凿,立刻全家抄斩,一个活口不留,再顺着遗留下的书信之类的证据继续往下查,大理寺办事严苛却谨慎,没有漏查污蔑的情况。但京城众官还是人心惶惶,他们同朝为官,肯定有所交集,虽然未参与到逼宫的事情中,但还是怕牵扯到以往,引火上身,整日闭门不出,潜心低调做事。

宫中那些莺莺燕燕的妃嫔都按照分位安排到了京城四周的佛庙里为元德帝修行祈福去了,宫殿都空了大半,宫女放了大半回乡,剩下来的大多是不能出宫的太监,一时宫中也冷清萧索,更何况景砚现在的心情,谁也不敢喜笑颜开触摄政王的霉头。

锦芙的伤病养了近两个月才算是完全痊愈,期间景砚似乎是忘了她这个人。锦芙卸了原先的位置,那些事也不再能告诉她,她就这么糊糊涂涂地活了两个月,直到太医确诊她行动无碍后才起身推开窗,见到了久违的阳光。

她深吸了口气,将自己这些日子里写下来用于寻找乔玉的计划全拿在手心里去拜见景砚了。

不过才一个多月,宫中却大不一样了。锦芙在仙林宫外规规矩矩跪了四五个时辰才被召入了仙林宫的书房。

她大病初愈,膝盖酸麻,却依旧腰背挺直,在门槛那就跪下同景砚行礼,半晌才听到远远地传来一句又轻又哑的“嗯”。

锦芙起身,微微抬眼,看到景砚坐在红木方桌后头。

景砚依旧一身玄衣,连袖子很宽,上头满了繁复精致的如意金龙祥云纹,因为全是金线绣成的,重的全垂坠在了地上,隐约能瞧见瘦了一圈的手腕上戴了一串暗沉的红珠子,颜色很不吉利似的。

锦芙不敢多言,也不再说那些无用的请罪,兀自将这些日子写出来的东西呈在景砚左边案台上,那里还摞了一沓半人高的折子。

景砚随手翻了翻,锦芙难得心绪不宁,有些紧张,看了看旁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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