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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方行彎腰拾起了地上的藥瓶,施然落座,他的眼中帶著笑意,對她說道,「殿下手上有傷,謝某剛巧是大夫,當謝某為殿下診治。」
他臉上仿佛寫著「殿下難道不敢」幾個大字,看得李意如牙齒痒痒,她伸出手掌,哼聲道,「那就有勞謝先生。」
溫熱的巾柨從掌心輕輕擦過,謝方行將微涼的藥膏塗抹在李意如的手心,冰得她微微皺眉。
他垂著眼,一手握住她的手腕,指腹將藥膏捻開,在她掌心脈絡輕輕摩挲。
又麻又癢的觸感讓她下意識地縮手,謝方行緊緊地握住了她,輕聲細語,「很快便好了,殿下稍加忍耐。」
「你在做什麼。」
高大的側影落進屋子,少年終於趕到了這裡。蕭且隨臉色陰沉地看著謝方行臉上的指印,灼光璀璨的眸子中幾乎冒出火星。
李宣寧打了他?他做了什麼讓她生氣?
李宣寧不喜與這姓謝的來往,此時他拉著的也是「她」的手,蕭且隨慪極了,咬了咬牙,到底是忍住了怒氣。
好了,不止楚郢,現在他又想知道這個謝方行什麼時候能死了。
【作者有話說】
寫完這章我真的精神分裂了…
第84章糊塗
「沈帥主來了。」
她的聲音…沈亥風聞言微微一滯,很快又繼續解刀,他將配刀遞給一旁的長衛,拱手對李意如笑道,「殿下萬安,長街一案非同小可,官家已遣不良人督辦,聽聞衛長史曾與刺客交手,故沈某來此叨擾。」
話畢,他不動聲色地掃了謝方行一眼。
李意如頷,道,「應該的。」
她比手請他坐,又將衛缺喊進來回話。
按例詢問幾句,衛缺便領著沈亥風往院中去,要將刺客所用的招式展示給他。
李意如要跟著去,剛走到廊下,左袖卻被人扯了扯,她頓下腳步,回去看那別彆扭扭的少年。
「手怎麼了?讓我看看。」
蕭且隨的唇線壓得平平的,似乎很有些閒氣,明明是一句關切之語,卻說得乾巴巴的。
李意如好笑地摸了摸鏡子,說道,「小傷,明日便好了。」
宣寧不以為然地朝向他展開右手,見到他滿頭灰塵,又伸手捻了捻他半垂在肩的焦發,問道,「你呢,方才匆匆忙忙的,忘了問你可有哪裡不適麼?」
「沒有。」少年的眼睛亮了亮,上前一步,將小娘子的手輕輕握住,仔細看了看,原來是指甲掐出的印子。
「怎麼這樣用力?是方才在長街嚇著了?」他想起謝方行臉上的指印,回看了看,低聲問道,「還是有人惹你生氣了?」
宣寧心想,那可太多了,不聽話的衛鉞、挑撥離間的謝方行、啞巴謝寒山,還有那個傻乎乎的李意如,樁樁件件,她都記在心裡了。
「沒有。」宣寧看著院子裡過招的兩人,心不在焉地抽出了手,說道,「你髒兮兮的,先回去洗漱了吧,這兒也沒你的事兒了。」
蕭且隨臉色變了變,咬牙道,「那有那個謝方行什麼事兒麼,他怎麼還不走,我瞧著他也不算受了什麼傷,難道今日又要歇在公主府?」
宣寧的目光總算從院中回到少年身上,蕭且隨面上明晃晃寫著「我很氣惱」幾個字,又像是不願被她看穿,眼神飄了飄,看向高大的樟樹。
她抿嘴笑了笑,說道,「誰歇在公主府由得著你管麼,怎麼的,你倒管真想做公主府的主子了?說到底,究竟是誰一直賴在我這兒不肯走?」
蕭且隨知她玩笑,哼了聲,順著衣袖去尋她的手,廣袖相接,他們在袖口的隱蔽下握住了彼此,他嘴角勾了勾,說道,「如今我室如懸磬,正想著在公主府混口飯吃呢,哪能不在意誰來這兒騙吃騙喝。李宣寧,你可不能趕我出去。」
他頓了頓,又說道,「你說過見著我會歡喜的,是不是?」
他垂看過來,兩隻眸子盛滿了清凌凌的光澤,昳麗的眉目間灑下笑意,若春日暖陽般輕柔,溫暖。從前他們一同玩耍的日子裡,他便是這副模樣麼?宣寧不確定地眨了眨眼,故作驚訝地說,「胡說,我何時說過這樣的話?」
「李宣寧!」他低低地喊她,拇指兒在她掌心輕輕畫了個圈兒,嘟囔道,「咱們婚期將近了,女官們時常要拿樣品給你過目,我住這兒,也免得她們跑兩地。總之我生是公主府的人,死是公主府的魂,任誰走,也不是我走。」
不知是哪個詞語惹得她心中莫名沉悶,那感覺來得太過突然,宣寧一時沒有把握住那道思緒,她不滿地說,「你死了,我便選個駙馬,再找個相師把你的魂驅了。」
蕭且隨氣得倒仰,可還未等他說話,宣寧卻在他手上輕輕捏了捏,溫聲說道,「所以你得活著呀,知道了?」
天,她的聲音怎會這樣柔和清甜,蕭且隨微微低頭,壓住上揚的嘴角,低聲說道,「知道了。」
夕照描鍍了他的輪廓,凌厲眉眼在燦爛的金色光影間如玉潤澤,克制著的愉悅看起來了有種攝人心魄的美。少年垂落的碎發拂過額邊,宣寧看得有些愣神,伸手為他將散發攏至耳後。
「從前怎未覺出你這般好看?」宣寧有些嫉恨地看著他高挺的鼻樑,回手時順便颳了刮,她嘀咕著,「鼻樑長這樣高,家裡沒處掛衣裳啊?」
小娘子的手指上似乎沾上了夕霞,隨著她的動作,少年的臉頰、耳後、鼻尖依次染得緋紅。他似乎感覺到了窘迫,劍眉輕輕蹙起,面上慢慢浮起些許羞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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