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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摸底（第1页）

今天做的事儿让李乾感觉到犯愁，加入黑社会后先做烂人，这是他没想到的，然而事到如今他又不得不继续走下去。蒙仙兵从厕所走出来时，他捂着肚子，佝偻着腰间，走到桌边，他挥了挥手，带李乾出去。

蒙仙兵按照纸条上的地址先找国庆之的单位，到了后他的行为令李乾感到费解，前面就是春省银行总部的大楼，大楼巍峨壮观，门口警卫肃穆，他带着李乾走到门口，警卫拦下他们，蒙仙兵问警卫国庆之，警卫告诉他，国庆之是总经理，他会电话通知国庆之的，正当警卫打电话时，蒙仙兵撒丫子跑了，李乾不明所以然只能跟着跑，警卫从门卫窗口探出头，呼喊着他们，让他们回来，然而蒙仙兵却一口气跑到附近的胡同里，最后在一棵槐树下停了下来。

炽热的阳光从茂密树叶间隙照射下来，晃耀在蒙仙兵的脸上，他的脸上红润，额头上冒出汗珠，此时他扶着树干，弯腰大口大口喘着粗气，他的每一次呼吸都伴随着胸脯剧烈地起伏，那呼哧呼哧的呼吸声像是从濒临死亡野兽鼻孔里喘出来的。李乾站在蒙仙兵的身侧，看着蒙仙兵一副滖样，心里莫名的厌恶，但是他却说:“大哥，我们为什么不直接找国庆之？”在他的心里，国庆之除了有身份，有地位外，他还是一个赌徒，此时要账的人到了他单位，害怕的人应该是他才对。

“你懂个屁！”蒙仙兵说，背靠着树干坐到地上。随即又觉得不妥，他马上翻动眼白，僵硬地挤出笑容，“老弟呀！”他继续说，“就放心吧！跟着我，少不了你的好处。”

李乾暗骂:“你这个狡猾，令人恶心的老棺材瓤子，谁跟了你，谁倒大霉了！”心中虽有不快，然而他嘴上却说:“大哥，我相信你！”

蒙仙兵摆了摆手，“咱们别再唠了，让我好好想想。”他说，闭上眼睛。

于是李乾无趣地依靠在树干上。

胡同外是两条马路，此时汽车，自行车交错行驶，偶尔有路过胡同口的行人会看向胡同，然后漠不关心地走了，胡同里的道路泥泞，狭长，只能容纳两个人并排行走，一排院墙外，那枯败的果树树叶从枝头上飘落下来。呆了半晌，蒙仙爬到树上，观望着银行大楼。

来往于银行大楼的车辆很多，走进大楼，上到车里的人行色匆匆。蒙仙兵双脚站在粗壮的树杈上，两个脚指头死命地撑出鞋子破洞，像是窥探新鲜世界的婴儿一般，好奇地打量着。他隐没在树枝中的身板子拔得笔直，像是直立的棍子，由于阳光炽热，他会把手遮挡在眉宇之间，以免强烈的阳光照射进他的眼中，就是因为这种动作，所以他看起来，像是攀到树枝上，登高远望的猴子，或者孙悟空，唯独美中不足的是:这棵树只是一棵槐树，而不是一棵蟠桃树，或者果树。

在一般情况下，小弟跟随大哥，大哥总是要带小弟风光的，然而李乾跟的大哥，除了算计他，找他便宜外，就是带着他做蝇营狗苟的事儿，这让李乾大失所望，他可是军人出身，从来不屑做这样的事儿。

李乾仰望树上的蒙仙兵，恨不得把他拉下来，“大哥，”他说，“你这是在做啥呢吗？”他把手抓在树干上，手指甲抠进树皮里。

蒙仙兵注视着银行大楼，“盯着国庆之。”

李乾没有见过国庆之，他坚信蒙仙兵也没有见过国庆之，“大哥，”他说，“国庆之长啥样？”他有意如此问，因为他相信，这蒙仙兵大约疯了。

“你小子怎么问我？”蒙仙兵没好气地说。

李乾当即懵了，他没想到蒙仙兵也有硬气的时候，他沉默了，面色一阵红，一阵白。

蒙仙兵继续说:“刚才进银行门口时，你没看到国庆之的照片吗？”

当时银行大厅确实有银行职工的照片，但是李乾却没有注意。

“那个肥头大耳，满面红光的人，就是国庆之。”蒙仙兵继续说，嗓音显得极不耐烦。

李乾暗骂:“我看走眼了，你这老东西原来还是心机人。”

蒙仙兵继续说:“等着我通知你，然后咱们一起行动。”

果然如他所说，自此后他一句话也没说，然而直到晌午也见没听到他号施令，他变得萎靡，整个人躺在树杈上，没有了上午时那滑稽的动作，一只手拿着从槐树上折下来的树枝，无聊地扇动着，另一只手抓在树干上，像是怕自己掉下来，有时他会向银行那边望，有时他会无精打采地四处张望。有一瞬间，他的肚皮咕噜咕噜叫。

“老弟，”他说，“去弄几个馅饼。或者几个包子。”他从兜里掏出一打一毛钱的钞票，然后像是数着珍宝一样，一张张的数，一连数了三遍，最后却抽出十张一毛钱的钞票出来，扔下来。“拿着钱去。”他继续说。

李乾把这些钱捡到手里，攥紧钞票，暗骂:“一元钱只够你的伙食费，我的那一份包子，馅饼钱呢？你这抠搜地守财奴！”他仰望树上，见蒙仙兵看他，马上又挤出笑容，“大哥，”他说，“我这就去！”说完跑了五条街，花了三元钱，买了六张馅饼。等他回到胡同时，远远地看见蒙仙兵站在树杈上，神态和上午一样了。

蒙仙兵手掌放在眉毛上，注视着银行大楼，当李乾走到槐树下，蒙仙兵从树上跳下来，说:“拿着馅饼，别吃了，跟我来！”然后他一溜烟似地跑出胡同。

他们一前一后跑到银行大楼对面马路的电线杆边上，然后蒙仙兵停了下来。

一个身材臃肿矮小，穿着西装，扎领带，肌肤白皙，五官普通的中年男人从银行大门走出来，他一走到路边就停下来，左右张望过往的汽车。道路上有私家车，公车，唯独没有出租车，他眉头立刻皱紧，抬起手腕，看劳力士手表，手表显示现在是中午12点。他看过手表，沿着路边往北走。

蒙仙兵掏出一颗香烟点燃，一边抽烟，一边往南瞅，“看见这个肥胖矮小的男人了吗？”他问。

李乾不自觉地看向矮个男人。他看见矮个男人一边走，一边张望路上的汽车。

“别回头，”蒙仙兵压低声音，“别看他！”

李乾向前看。

蒙仙兵说:“他就是国庆之。”他穿过马路，带着李乾尾随着国庆之。

国庆之站在路边拦停了一辆出租车，然后进入出租车里。

紧接着另一辆出租车从南面开来，蒙仙兵急忙拦停出租车。和李乾一同进入出租车里。

蒙仙兵说:“前面的出租车里坐着我的朋友，跟上前面的车。”

司机答应，驾车跟着前面的出租车，两辆车一前一后通过人民大街，厦门街，拐入幸福路，然后前方的出租车停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