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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泽被点名，应道：&1dquo;嗯，找我，我是训猫大队的。”

  一路没有休息，萧泽似乎是个机器，可以不停歇地运转着，林予窝在副驾上偶尔睡一会儿，相对轻松一些。到达小岛时正值清晨，他们下车正好望见天边的海上日出，在漫天彩霞里站立片刻，相视一眼同时露出了笑容。

  包含了疲倦和低落，也包含了希望和振奋。

  &1dquo;走吧，吃完早饭补补觉。”

  &1dquo;哥，我以为会很伤心，但莫名觉得轻松。”

  说明他成长了吗？也许吧。

  林予离开前望了眼海边，似乎看见遥远的一边有位苍苍白的老人，死也许没那么可怕，至少能自由地看看海了。

  考察队那帮人虽然喜欢咋呼，但人命当前都懂得分寸，早饭期间大家没了往日的八卦劲儿，像探讨问题一样询问，既了解事情展，又帮萧泽和林予宣泄了一番。

  饭后林予抱着狗崽回房间补觉，他本来想等萧泽一起睡，结果实在没有撑住，不消两分钟就睡着了。萧泽后来回房间洗了把脸，轻手轻脚地换了件外套，他准备连轴转，这次考察工作着实不算顺利，他想抓紧时间尽快结束。

  临出门前他给林予掖掖被子，林予睡着，小狗趴在林予的掌心里，正轻轻地舔舐林予腕间的玉连环。落下一吻后起身离开，他带着自己那组人开始了一整天的工作。

  考察队将整座小岛一分为三，山多的那部分已经率先攻克，其余两块主要是树林和平地，树林那一片等于是过渡带，朝平地的方向植被稀疏，朝山地的方向植被茂密。

  南方回暖度比北方快很多，萧泽前两天回去还觉得有点冷，但这边已经完全是暖春状态了，稍微走快些还会出汗。

  &1dquo;萧队，你看这虫子，像不像咱们那年在滇南见的那种？”

  萧泽闻声凑近，瞅了两眼拍下照片，回道：&1dquo;没滇南的虫子毒，当时那个实习生叫什么来着，不是吓得回去就辞职了么？”

  其实每年都有半路崩溃的实习生，出之前雄心壮志，考察过程中看透人生，回归的途中痛下决心，回去后直接辞职改行。

  苦，太他妈苦了。

  小宋有感而：&1dquo;这么一看，小予很了不起。”

  萧泽的雷达响了，问：&1dquo;你是不是挺喜欢他的？”

  开玩笑，先不说本身是否喜欢，林予明面上毕竟是萧泽的弟弟，小宋故意谄媚地回答：&1dquo;喜欢！我特喜欢小予！”

  萧泽&1dquo;嗯”了一声：&1dquo;行，开车后兜搬钻机。”

  小宋哀嚎一声便去执行命令，也不知道自己的回答哪有问题。萧泽把全局地图展开放车前盖上，已完成的路线一一勾去，觉山地那一区残留着一条，不过路线不长，采样数量也不多，改天单人就能完成。

  众人围成半圈，准备开钻机了，巴哥穿得有点厚，正在一块石头上坐着脱毛衣，已经脱掉的外套放在地上，高领毛衣卡在脑袋上拽不下来，他喊了一声：&1dquo;谁来帮把手啊！”

  巴哥资格老，敢和他闹的只有萧泽，副队长都得掂量掂量。萧泽闻声迈步过去，把编录本用手肘夹住，伸手将毛衣使劲儿一薅，真糟蹋东西。

  &1dquo;我操！我这羊绒含量百分之二百的毛衫都让你毁了！”巴哥乱蓬松，把毛衣揉成一团搁在腿上，俯身拾起外套准备穿。

  说是迟那时快，萧泽突然吼了一声，伸手就将外套夺下扔开，周围好几个人被吓得一愣，都不知道生了什么。

  外套被抛落在地，一条将近一米的青皮蛇吐着信子盘在上面，巴哥蒙圈两秒，高贵毛衣也不管了，起身急道：&1dquo;我他妈换什么衣服啊！”

  大家纷纷围上来，编录本已经掉在脚边，萧泽右手攥着左手的手腕，虎口靠近手背处被青皮蛇狠咬了一口，牙印正呼呼冒着血。

  考察队都有经验，有的立刻拿急救箱给萧泽包扎，有的去抓蛇，萧泽包扎完瞅了眼那条狗东西，瞅完又去瞧巴哥，说：&1dquo;毛衣赶紧捡起来吧，小青已经出来了，一会儿白素贞也到了。”

  巴哥讪笑着捡起，要不是萧泽，现在挨一口的是他，他心里很过意不去：&1dquo;萧队，幸亏不是毒蛇，你这英勇的一生要是为了救我被咬一口嗝儿屁，我得内疚后半辈子。”

  萧泽整只手掌都如刀割般疼痛，面上却看不出半分，骂道：&1dquo;滚你大爷的，赶紧现场编录，劈样的也动作快点。”

  忙碌了一整天，萧泽单手作业竟没有降低效率，回营帐后还吊着精神开了会。日落之前众人结伴步行回民宿，走到大门口时看见了一幅风景画。

  天气暖和了，何先生与何太太坐在院中的躺椅上喝茶聊天，林予蹲在一旁教狗崽握手，一对中年夫妻，一个十八岁的男生，再加一只乱摇尾巴的小狗，幸福的三口之家似乎就是这种配置。

  萧泽几十个钟头没合过眼，笑容在疲倦中变得更加柔和，他推开白色的木门，喊道：&1dquo;忽悠蛋，过来迎接我。”

  林予闻声跑来，狗崽紧随其后，他觉得黄昏前的宁静正好，迎接萧泽的话应该给对方一个拥抱。然而刚迈步上前，巴哥横插一杠挡住路，面容痛苦又扭曲。

  &1dquo;巴哥，你怎么了？”

  &1dquo;小予，我今天遇见一条七步蛇。”

  &1dquo;你没事儿吧？！”

  &1dquo;我没事儿，但萧队为了救我，被咬了一口。”

  七步蛇毒性极强，咬手断手，断的不及时直接送命，林予一把将巴哥推开，凑近却不敢触碰萧泽。萧泽的戏和巴哥一样专业，身形摇晃向后仰倒，左手背在身后，嗓音瞬间切换到极低模式：&1dquo;我没事儿，只是手部&he11ip;&he11ip;坏死了。”

  扶着萧泽的副队长抿嘴偏过头去，小宋掩面吸溜鼻子，这帮丧德行的玩意儿专业搞地质勘探，副业仿佛取经于中央戏剧学院。

  而林予真情实感地哭了。哇的一声，狗崽本来在旁边的小树底下抬腿撒尿，被他一嗓子吓得坐到了树坑里。他泪眼模糊，水豆子接连不停地往下掉，其他人演不下去了，手忙脚乱地不知道该怎么哄。

  &1dquo;没事儿没事儿，骗你的。”萧泽也有些慌，露出包扎完好的左手，&1dquo;就是条普通的蛇，连疼都不疼，别哭了别哭了。”

  林予刹不住车，得知被骗后松了口气，可放松之后哭得更凶，刚才真的差点活活吓死，他甚至以为&he11ip;&he11ip;以为萧泽活不过三十五岁的梦变成真的了。

  萧泽搂着他往屋里走，回头恶狠狠地瞪了巴哥一眼，众人接到讯号纷纷抄家伙，全都翻脸不认人，在后面把巴哥联合蹂躏了一番。

  林予打着嗝去翻医药箱，萧泽手上的绷带经过一整天的忙碌已经脏了，他要给对方重包扎，包扎完用保鲜膜包裹住整只手掌，又帮对方洗了澡。他一直沉默不语，挂在脸蛋儿上的泪痕干涸掉也不擦，洗完抱住萧泽又想哭一轮的。

  萧泽觉得自己罪过颇深：&1dquo;以后再也不吓唬你了，甭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