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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庆幸的是，电梯门打开，立春正好站在里面，看见他们俩之后还笑了一下。林予舒了口气，瞬间安心，这时萧泽长腿一迈，直接就进去了。

  &1dquo;我操！哥！”林予急得五官拧巴。

  萧泽也拧着眉毛看他：&1dquo;咋呼什么。”

  林予结结巴巴地解释：&1dquo;你刚才&he11ip;&he11ip;横穿了立春大哥&he11ip;&he11ip;”

  萧泽顿时五雷轰顶，他闪开一步看着空气，还是不确定，面上冷静地问：&1dquo;他在电梯里？”得到肯定答案后，他对着空气补充，&1dquo;不好意思，踩到你了。”

  两人一鬼离开了酒店，县城不大，开着吉普车晃悠，想去哪条街都是眨眼的工夫。萧泽单手握着方向盘，另一手搭在车窗上，耳朵里是林予一个人的&1dquo;对话”。

  &1dquo;立春大哥，你去哪了？”

  &1dquo;我瞎转悠，随便走走。”

  &1dquo;吓死我了，还以为你又跑了。”林予揉揉肚子，&1dquo;立春大哥，你认识别的鬼吗？”

  他还没忘萧泽的问题，于是出声询问。立春明显愣了一下，不好意思地说：&1dquo;我还是人的时候都没什么朋友，更别说鬼魂了。”

  林予犹豫着看向萧泽，怕答案让对方失落。他干脆继续问：&1dquo;那你总该见过别的鬼吧，都有什么样的？能给我讲讲吗？”

  立春回想道：&1dquo;什么人都有，有早夭的婴孩，也有年轻人，老年人就更多了。”

  &1dquo;那&he11ip;&he11ip;”林予很疑惑，&1dquo;如果死了以后魂魄就在世界上游荡，那密度会不会太大了？街上站满了鬼吧？”

  立春兜着帽子，回答：&1dquo;也就能停留不到一年的时间，到时候自然就烟消云散了。”

  那等于说明，立春肯定没有见过萧名远和孟小慧。林予有些懊恼，他以为自己能看见立春的魂魄，从而可以替萧泽了解父母死后的片段，然而看来不行。

  吉普车在国土局宿舍门口停下，萧泽熄了火。他大概从林予的沉默中猜到了答案，没多说什么，只解了安全带，说了句&1dquo;下车”。

  进入小区，立春在前面自顾自地走，林予跟在萧泽身边，终于鼓足勇气开口：&1dquo;哥，立春大哥说，死后只能停留不到一年，所以&he11ip;&he11ip;”

  萧泽点了根烟：&1dquo;没事儿，那就算了呗。”

  林予不太好受：&1dquo;叔叔阿姨肯定一直在一起，他们也会想你的。”

  萧泽其实就是好奇而已，这会儿被林予渲染得真有点提不起劲。他侧脸朝林予吹了口烟，笑道：&1dquo;别琢磨了，谢谢你帮忙，中午请你吃炖肘子。”

  他们说话的工夫，立春已经停在了一处单元楼门口，仰头看着三楼的防护窗，似乎不打算上去。楼里有位大姐走出来，看样子是准备去上班。

  林予问：&1dquo;立春大哥，你不上楼看看吗？”

  立春答非所问：&1dquo;你看防护窗上有个鸟窝，那一窝燕子成天叽叽喳喳地叫，每天早晨都不用定闹钟。”

  林予抬头望去，看见了窝里的几只雏鸟。

  &1dquo;我跳楼之后，单位联系了我哥。我哥赶过来，要面对和接受我自杀身亡的事实，要着手处理我的后事，还要和单位进行交涉。”立春也望着那窝雏鸟，&1dquo;小时候一起长大，互相支撑，死了，却给他添了好多麻烦。”

  林予说：&1dquo;立冬大哥很辛苦，经常加班，搬家都要等到半夜。”

  立春兜紧帽子，他露着的一点点皮肤在阳光下几近透明。

  &1dquo;我哥悄悄给我办了后事，什么亲戚都没通知，更不敢告诉我妈。”他有点想哭，&1dquo;我以为他只是没想好怎么开口，后来才现他压根儿就没想说。”

  &1dquo;立冬大哥一直假装你，怕小花奶奶受不了刺激。”

  &1dquo;是。”立春顿了好久，&1dquo;但迟早有瞒不住的一天，所以他既要辛苦地假装我，又要担心将来被我妈知道怎么办。我死了还这么拖累他，我真不是东西。”

  又是久久的沉默，林予连安慰都不知道如何开口。

  很长时间过去，立春悲凉地说：&1dquo;可我实在走不下去了。”

  离开国土局宿舍，他们又去了立春的老家，也就是孝水县城周边的一个小农村。村里的路不算好走，有些颠簸，路过的村民会好奇地打量车里的人。

  到了一处院子前停下，立春下车进去待了一会儿。林予看着紧闭的大门说：&1dquo;又旧又破，立春大哥家比别人家艰苦。”

  萧泽认同：&1dquo;小花奶奶一个人拉扯俩儿子太难了，肯定没闲钱整修房子。”

  过了大约半小时，立春从院子里出来，低着头看不清表情。他们离开，最后停在了村子入口的大槐树下。树旁有一盘石磨，小孩儿们站在上面玩儿，推推搡搡摔了也不哭，都特皮实。

  立春独自坐在后排，看着窗外说：&1dquo;我妈生我和我哥的时候，几乎全村的人都来祝贺，都特别羡慕。村里人重男轻女，都稀罕儿子，我家又是一下生了双胞胎，别人都说我家福气旺。”

  后来立冬立春的爸爸在外面打工出意外过世，小花奶奶成了拉扯俩儿子的寡妇。大家又都开始同情他们，说他们家命途不济，没福气。

  &1dquo;我和我哥从小就一个目标，长大了赚钱让我妈过好日子。”立春的声音很轻，不像讲述故事，像梦呓，&1dquo;对于村里的人来说，盖房子娶媳妇是人生大事，要是进了县城就等于大出息了。”

  立春和立冬在学习上没让小花奶奶费过心，他们深知以自己的条件身份，和大多数寒门学子一样，努力学习大概是唯一的捷径。

  立春说：&1dquo;我不如我哥敢闯，一心只想安安稳稳地找份正经工作。念书的时候满心希望能进国土局，挥所学的东西。”

  他刚进土勘院的时候每天都笑着上班，感觉梦想实现了。

  &1dquo;其实我考了两年，第一年试成绩第一，面试被刷了。我哥安慰我内定了人选，我还说他想太多来着。”他又想起了立冬，&1dquo;但我哥其实没说错。第二年我又考了第一，面试的时候有市里来巡视的领导，我才过了。后来上班听说，第一年录的是关系户，早就打点好了。”

  林予一直安安静静地听着，没有询问，也没有插话。立春梦想的工作从一开始就遭受了不公平，但当时那份不公平也仅仅是个开始。

  车子突然启动，萧泽踩下油门驶出了村子门口。吉普车在不算平整的土路上狂奔，尾气都被扬起的灰尘掩盖。

  林予噤声，他忍不住猜测萧泽当初想要辞职的原因。许多个夜晚，他见萧泽伏案工作，完成一份又一份报告，浏览不断更的数据和论文，如果是厌倦工作本身，绝对不会做那些。

  难道萧泽也遇到了不公平的事情？

  &1dquo;哥&he11ip;&he11ip;”他终于出声。

  萧泽没应，盯着前路加，像没有尽头似的驰骋。

  立春对每条路都很熟，他大概猜到了萧泽要开向哪里。一路上经过大街小巷，有清扫不力的旧街，也有修的柏油路。他走马观花，过了遍电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