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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首战告捷（第1页）

第二天天还不亮，谢凡一行人就早早起床，洗漱干净，老秀才特地让福顺给谢凡整理仪容，端端正正戴上幞头。

早餐老秀才和福顺各胡乱吃了一碗热粥，谢凡则特别吃了一碗肉馅小馄饨。黎明前赶到考场，卯时开始搜身，然后考生都由县官汪大人点名，最后才进去考场入座。

考生们按卷上座号，入座后谢凡看到题目是：一个《论语》题：“从者见之”；一个《孟子》题：“相泣于中庭，而良人未之知也，施施从外来”。*还好都在老秀才帮着准备过的范围内，第一题破题是”从者为之将命，鉴其诚而已”。第二题则破题“齐妇丑其夫，而齐人不自丑焉”。接着谢凡开始飕飕地写了起来，差不多一顿饭时间就写完了草稿。

谢凡看到现在天色尚早，就仔仔细细地通读了一遍，检查有没有犯庙讳御名及圣讳，也就是已故皇帝名，当今皇帝名，以及先师孔圣名，再认认真真地誊写了一份。看到已经有三五个考生交了卷，也就递上卷去，求县官汪大人面试。

汪大人生了一张白净的圆盘脸，蓄着胡须，笑眯眯，看起来颇为和蔼可亲。到了谢凡，大人先把卷子从头看了一遍，便笑问了谢凡的姓名年纪，是不是第一次参加童生试。谢凡记着祖父的指点，先对县令行礼，接着一一回答。接着县令出了对子考谢凡，上句是：“雨过山增翠”，谢凡思量片刻对曰：“风来水作花”。县令抚掌笑道：“第一次参加，文章颇为通顺，你这对子也是取得，就取了你吧。等下多几人交卷，再一同放你出去。”

谢凡心头狂喜，但还是勉强忍住没有笑出声来，面上保持镇静，仍然向汪大人行礼道谢，再回到原来座位上，又等了二三十个交卷的考生，一起领了照出牌，开门出去。

谢凡出了考场门就看到祖父和福顺在寒风里缩着脖子等，喜悦之情这才忍不住，欢欢喜喜蹦蹦跳跳地扑到老秀才怀着，说：“蒙汪大人面试取中了！”谢老秀才一听便笑容满面，仍然说要谢凡注意仪表，读书人蹦蹦跳跳成什么样子，福顺也喜气盈面。三人都十分欢喜，见天还早，就回到客栈一同吃了顿好的，谢老秀才高兴还小酌了几杯，还允许谢凡和福顺也各喝了一杯。

饭后老秀才又取出纸笔，叫谢凡默写出了考试的文章。老秀才细细看了，估计能在百名之内。又听谢凡讲县令看卷子完便笑了，大人还出了怎样的对子，谢凡又如何对上，更是连连点头。说文章应该是对上了汪大人口味，一定不出五十名之外。

过了十五日，县里出案来，一共录取了一百八十三名，谢凡果然在第四十九名。

五人结伴考上，相互也看了其他四位互报的考生的成绩：除谢凡之外，6平友第三十名；6平恭第二百一十名；蒋云第一百八十五名；李宁第二十一名。

6家两兄弟一同参加，只有兄长一人录取。不过弟弟6平友年纪还小，只是第一次参加县试，以后机会还多。这次不中也没有多么忧伤，6平恭半晌便把烦恼抛在脑后，开始为兄长高兴。6平友倒是性格沉稳，听到取中也只是高兴了一阵，面上就恢复了沉稳。蒋云年纪最长，却偏偏只差一点落榜，心情最为沮丧，独自一人沉默不语。神童李宁年纪最小，是第一次参加，却一次成功又名次最高，忍不住笑容灿烂，喜气洋洋。

一时间有人欢喜有人愁。

又过了一天，县上就造好了册，送往府学。6平友，李宁，谢凡三人还是一同结伴去南京城准备参加府试。因为三人都还年幼，三家人合计便还是由谢老秀才带着，每人人再各自带着一个小厮，一同去投奔6家在南京城的亲戚张家借住，好准备参加考试。

谢凡祖母6氏的娘家是邻县一个大地主家庭，虽然不是乡宦，八代都是农户几乎没有读过书，但是6家人似乎是基因里带来的身体好，肯干活，经过三代人努力成为了当地数一数二的富户。

在6氏父亲6老头那辈，邻村闹过一场大蝗灾，饿死不少人，偏偏6氏父亲6老头当时年轻力壮熬了过来。因为蝗灾导致了村里人口大大减少，本来穷到娶不上媳妇的6老头运气不错娶了一位死了丈夫的回娘家的年轻寡妇蒋氏。蒋家本来有几十亩上好的田地，经过6老头年轻时是十里八乡有名的庄稼把式，几年的勤劳耕作，逐渐有了积蓄，一家人日子好了起来，后来又低价买了更多的田地，等到6老头晚年6家已经攒下了一百亩田地。

6老头在外勤劳致富，妻子蒋氏也没有闲着，一共生育了四个子女：长男6有富是如今的6家家长；长女6大姐嫁给了应天城里开绸缎店的张家做填房；二女就是谢凡的祖母6氏，小名叫二姐儿，嫁给了邻村的读书人谢家；三女在三姐妹中最漂亮聪明，可惜在八岁的时候跟着家人赶集被拐子拐走了。

在蒋氏四十多岁的时候，6家已经是大户了，于是张罗着给6老头纳了一个十五六岁的佃户家姑娘做小妾，隔年又得了个小儿子。可惜这个孩子先天不足，没有养大，一岁上下就夭折了。后来这位小妾也在6老头去世后回娘家再嫁了。

6氏父亲6老头在儿女婚姻上既十分精明，又有远一般农户的远见。6有富娶了张家老掌柜的小妹妹，6大姐又嫁给了张家老掌柜做填房。长男长女和南京城里做生意的张家换亲，省下了不少嫁妆彩礼。

长男长男的婚事上得了实惠，剩下两个女儿的婚事，6老头便打算追求些名声。本来想着小女儿最漂亮聪明，适合嫁到读书人家，给小女儿和当年的谢老秀才定下了门娃娃亲。二女儿性格虽然老实温顺，但是相貌实在普通，嫁给青年才俊恐怕不容易，所以6老头盘算着把二女儿嫁一位丧偶的乡宦老爷。

只可惜和谢家的娃娃亲订下没多久，如珠似玉的小女儿在集市上丢了。一来二女儿的亲事还八字没有一撇，二来6老头又舍不得和谢家的亲事。如果和读书人家攀上亲，将来在乡间县里也有些面子。谢女婿如果能考上功名，自己家也鸡犬升天。因此哪怕二女儿长相中下，年纪也比当年的谢老秀才大了五岁，6老头也多多补贴嫁妆，在邻村买了五十亩上好的水田给陪送了二姐儿，嫁给了当年的谢老秀才。

这边当年的谢家因为历代都不善经营，家里已经显出颓相，老秀才的父亲自然希望给儿子娶一位嫁妆丰厚的妻子。至于6家女儿是不是美貌聪慧，和儿子是否年貌相当，谢老头根本不放在心上。老秀才年轻时就是个迂腐书生，一心想考取功名，圣贤书上讲娶妻娶贤，那就是一定对的，对皮相也不太在意。

这边谢家高兴好不容易和富户结亲，对新娘子嫁妆丰厚非常满意。这边6家欢喜相貌平平的闺女嫁给年轻才俊，将来前途一片光明。老秀才正经迂腐，6氏温顺老实，两人性格偏偏一拍即合，成婚几十年夫唱妇随，相处和谐。一番阴差阳错倒是成就了一段好姻缘。

6老头去世后，长子6有富继承家业。此时6家已经是富户，便也给自家孩子6才明请了先生启蒙读书。可是外甥肖舅，6才明和舅舅张老掌柜一样爱经营赚钱。识文断字能写会算之后，渐渐就不耐烦读什么之乎者也了，甚至还跑到南京城和舅舅学做生意。

谢凡的短命父亲谢少爷去南京城读书时，与这位精明表兄相见，简直是相互看不惯，一个觉得对方满身铜臭，一个觉得对方弯酸迂腐。谢家人素来爱面子，便就和张家6家少了来往。等到谢少爷身死，老秀才硬是不愿求助有钱的亲戚，宁愿掏空家底也要保全面子。

6才明有了儿子之后，6有富也请了位周正先生给孙子启蒙读书。虽然6才明不爱读圣贤书，他两个儿子6平友和6平恭却颇为上进，六七岁启蒙后，两人都是规规矩矩的小学生，一点纨绔子弟的陋习都不沾染。周围邻居亲戚看6家请了位好先生，子弟教得很好，便纷纷去求6才明，想把自家子弟送给周先生教育。

6家已经富裕起来，所以6有富颇为看重名声，就答应下来。6有富给周先生多加了束修，但是不收学生们银钱，一共有七八个同龄小学生一道读书。其中就有李秀才家的神童李宁，和蒋老夫人娘家的蒋云。这次是周先生觉得四人学问到了火候，可以下场一试，因此一同报名了县试。

注释：

*和**：考试流程，题目和对子均参考小说《醒世姻缘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