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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4章 远去（第1页）

杨老说，记忆不是一点点涌现出来，也不是汹涌而来，而是好像一直都在，只是被搁在了一个小小的角落。打开房间，掸掸灰尘，什么就都回来了。

再下一个眨眼，阿芳出现在了他的身边，所有的一切都不再是问题，一切等待都值得。

此时厨房中传来了一些动静，不多时，黑影端着圆盘走了进来，将茶水搁在两人之间的案几上，然后轻轻拍了拍杨老的肩膀，返身又离开了厅堂。

“之前忘了为什么只喝这个，现在倒是记起了。”

老爷子端起大麦茶，温度正好入口，只一口就洋溢起幸福的微笑，但瞥了眼无动于衷的李斯，面色迅沉了下来，“阿芳亲自沏的，不愿意喝就给我滚出去。”

李斯并未因为故事就放松警惕。

拿芦雪庵来说，海棠诗社集结的源头是史湘云从老太太那里要来了一块鹿肉，大家吃着烤肉喝着酒，才有当时的联诗剧情。

难道此地诡异还圈养了鹿？还是说物资不足的情况下剧本就不用了？更何况一座小镇这么多人呢，难道全部能够实现自给自足？

所以李斯根本不信对方的鬼话，但也不能就这么待着。若不是“阿芳”及时出现，他估计已经被扫地出门了。

就在此时，他萌生了一个想法，端起大麦茶倒了一点进嘴里含着，然后脑子中下达“收入”的命令。嘴里一空，果然被收进了宝具空间的空瓶之中。

李斯放下心来，杨老的表情也好了许多。

接下来的话题主要围绕黄伯。杨老说他理解了黄老那些日子的异常，因为他自己也正在经历。

“人没了，他记忆构筑的那些东西当然也就没了。至于人，忘就忘了吧，我相信老黄也不会有什么遗憾。”

李斯又询问了妈祖庙和砖厂门卫的事儿，杨老说他也不知。也许还有别的镇民拥有妈祖庙相关的重要记忆，至于门卫，可能也是老黄想象中的某个关键人物。随着老黄逝去，慢慢也就消失不见了。

再无问题，杨老便将他赶出了家门。

李斯在门廊回，虽然得到了绝大部分的答案，但心中依然萦绕着怪异的感觉。

诡异已经控制了这些人，生死只在一念之间，为什么要费劲巴拉签订契约？封禁记忆，给予了他们生活下去的勇气，又在最后时间帮助他们弥补遗憾？

因为善良？助人为乐？

打死李斯都不信，第一个剧本中“香菱”的表现足以说明问题，诡异一定拥有某种特定的目的。

塞巴斯蒂安之前普及过一些诡异方面的常识，大部分的诡异拥有一些相似之处。比如捕食、进化、繁衍，但往往形式上千差万别。特别是杨老提到的签订契约，让他联想到了某些进化的仪式。

疲惫感越积越深，不仅会影响思考，甚至开始影响机体，身体酸无力，无奈只能先行回到了警局。

去卫生间脱了衣裤，手掌心倒上一点矿泉水，抹了把脸，然后上上下下拍了拍，甩动风干之后重新穿好衣服来到外间。

将杨老说的那些记录下来，翻动着寻找线索，却一无所得。

他想到无数破案的剧情中会做一面线索人物墙，于是将桌上乱七八糟的东西都扔到了地上，然后撕下来一些空白的纸张，按照黄伯和杨老两个人物，然后海上、酒馆、家、砖厂和妈祖庙这些地点，重新汇总信息。

小镇的情况已经大致清楚，他这么做的目的主要是想找出诡异的能力和目标。

这一总结就更加奇怪了。

李斯不知道诡异降临废土世界多久了，但最多应该也就一年多，但根据杨老所说他在小镇上已经度过了十几年，包括他自己经历过的时间跳跃，这应该属于时间类或者幻觉类。

那层厚重雾墙不知具体是什么，另外还有契约方面的能力，记忆封印，创造黑影。如果关于寿岁方面的契约内容是真实的，那么可能还有批命方面的。

这知识是不是都学杂了？

各种各样的能力充斥其中，李斯根本理不出头绪，只能转换思路把重点放在人物身上。

黄伯和杨老的经历倒是有不少相似之处，他把关键元素提炼出来，然后去跟猜测的诡异能力去比对。

如果诡异的目的是进化，那么其通过小镇上的这些人所汲取的东西应该会直接对应到某项能力上，至少应该有些关联才对。

就在他忙着做连线的时候，突然感觉到眼前一阵眩晕。以为是疲惫达到了某个临界点，他连忙闭上双眼，双臂前伸按在桌上，以防突然跌倒造成不必要的伤害。

眩晕的感觉急加剧，即便闭着眼睛也能感觉到天旋地转，连胃部都翻滚起来，呕吐的欲望越来越强烈。

就在他快要忍不住的时候，突然感觉到一阵轻松。虽然疲惫感依然还在，但眩晕的负面状态消失不见，只是腰腿的压力骤然加剧。

睁开眼睛，身周哪里还是什么办公室，他已然置身海滩，但依然保持着眩晕时候的姿势，在海风之中撅着个大腚双臂前伸。也就是他穿越之后加强了身体锻炼，要不然现在肯定已经摔了。

这还不算，就在他眼前的码头边，那搜属于警局的巡逻船上，杨老正立在船头望着他的方向，身边的黑影时隐时现。

李斯轻咳一声，若无其事站起，又做了几个下蹲，转了转臂膀。

杨老收起那看神经病的眼神，也没有跟李斯打招呼的意思，杵着手杖步入驾驶舱，很快传来沉闷的动机声响，巡逻船逐渐远去。

李斯看着它远去，明白自己这一次大概直接跳过了半个月的时间，赶上了杨老最后的时间。他的选择跟黄伯如出一辙，远离小镇，坦然赴死。

李斯读不懂对视时杨老脸上的表情，深深沟壑之下难道真的没有半分留恋和恐惧？

生死之间，是他不敢深入思考的课题。